何佳很听话,小跑着进了棚屋垫脚把挂在上头的烟熏肉取了下来,出来的时候还对姜甯羞涩地笑了一下。
姜甯看着她也回了个笑容,脑子里突然有个画面一闪而过,她拔腿就往放着何家三具尸体的屋子跑。
44 挂肉钩
何佳取烟熏肉的动作让姜甯脑子里出现了一个画面,她必须立刻去求证。
三具尸体已经重新放回了棺材里,驿卒一直奉命在屋内看管,姜甯一阵风似地进来把他吓了一跳。
“快快快,帮我把棺材盖打开。”
姜甯说着就去推棺材盖,驿卒急忙过来搭把手。
屋里热气蒸腾,几具尸体的腐烂气味聚集在一起,盖子掀开恶臭扑鼻,驿卒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姜甯反而探身进去查看。
沈君尧和时均赶到的时候,姜甯半个身子都趴进棺材里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凶手是如何把死者挂在树上的了!”,姜甯咧着一口大白牙兴奋地从棺材里探出头来,连连朝着沈、时二人招手。
“发现了什么?”
沈君尧走近,姜甯伸手掰开黄秀的嘴巴,指了指里头解释道,“口腔里这除了致命的这个贯穿伤和靠近牙龈那四个稍显对称的小伤口,还有一个深度只到鼻腔的伤口,凶手就是这样把死者吊在树上又不会在尸体上留下线痕的。”
姜甯说完就仰起脖子抬头,张开嘴巴,右手食指弯起来比出一个朝天钩子的模样伸进自己的嘴巴里。
时均顿时瞪大了眼睛。
“钩子,凶手将钩子戳进死者的嘴巴里,再将鱼线捆在钩子上把死者吊在了树上。”
凶手把死者当成烟熏肉一般直挺挺挂了起来。
姜甯随即点头,“所以三个目击者都只看到尸体的后脑勺,如果将正面露出来便会露馅,凶手完全就是抓住了人对诡物的恐惧设下的障眼法。”
沈君尧抱臂静静看了片刻,脸上挂起了饶有兴味的冷笑,“像不像被宰的猪?”
他这么一形容,姜甯再细细一想,嘴巴比脑子更快,当即蹦出一个名字来。
“朱定!”
“鱼线好找也容易买到,但屠户所用的挂肉钩却不是寻常东西,一般人家中更不会备着此物。”,沈君尧眯起眼睛露出玩味的神情,“朱定,倒是个狡猾的。”
小涌村静静掩在夜色中,因为闹鬼传闻,家家户户夜里早早就闭门不出,静得只剩下虫鸣。
姜甯的新发现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何胜只看见她急匆匆去看尸体,却不知道他们已经开始怀疑朱定。
饭菜备好端上来,何胜抬脚正要走就被沈君尧喊住留了下来。
“你们一家与屠户朱定感情如何?”
何胜挠了挠头回道,“也就一般乡里乡亲的感情。村中只有他一个屠户,新鲜猪牛羊肉都只能在他那儿买到,他性子爽快又从不缺斤少两,村里家家户户都在他那儿买肉,谁家跟他都能聊上几句。”
姜甯扒着饭,闻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抬头问何胜,“秋水嫁进来之后,你们家买菜买肉的事情也是她负责吗?”
何胜不知道这几位官爷到底想问什么,但还是乖乖点头回应。
“不要声张,半个时辰后带我们去朱定家。”
“欸?哦,好。”
等何胜一头雾水出去之后,沈君尧压低声音将稍晚一些的行动一一说明,姜甯边听边往嘴里塞肉,吃得满嘴是油。
安排完毕,沈君尧一转头就看见她泛着油光的嘴唇,顿时就想到了何婉婉嘴里掉出来的那些肥硕蛆虫,当即嫌弃地皱了皱眉,掏出帕子递了过来。
“擦擦。”
姜甯吃得兴头上,一只骨节分明能当标本的手横在她眼前挡住了菜碟子,她一下就不高兴了,但碍于是顶头上司的手,敢怒不敢言啊,只能接过帕子擦了擦嘴。
还坐在一旁斯斯文文小口吃饭的时均眼睛都亮了,沈大爷何时给人递过手帕,向来只有给人抛白眼和刀眼的份,姜甯这姑娘了不得啊。
一顿饭在三个人不同心思的情况下吃完,看着时辰差不多了,沈君尧跨出屋外,何胜已经等候在侧。
交代了何家其他人不得外出后,姜甯三人跟着何胜连灯笼都不打,摸黑朝着朱定家中去。
45 以身为饵
朱定住在村子西边,他是个屠户,平日里杀猪宰羊动静不小,那些下水和血的味道极重,还掺杂着各种家畜的粪便,长年累月下来院子里都是一股腥臊味。
村民们倒也理解,毕竟村里也就一个屠户,便自发得将房子建得离他远一些,省得因为卫生问题闹得邻里不和。
以至于朱定家附近算得上人烟稀少,离他最近的那一户也得走上几分钟。
月色明明,黑影朦胧,朱定家的窗户透出烛光将他高壮的身影投在窗纸上。
姜甯站在门前抬眼看向高处,沈君尧已经悄无声息翻身落在了屋顶上,一抹红色伏在瓦片上有些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