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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下药(1 / 5)

日暮西垂,残阳如血,笼罩在尸横遍野的高墙乌瓦上,反射出朦胧而诡异的暗红的光。

一位身着黑衣、面容冷峻的高挑男子,手持长刀,缓步走向宿家最后一名活口。

李韫是千金楼位居前位的杀手,做事谨慎,出手无一活口。

他深知斩草不除根遗患无穷,过去十数年将此信条奉为人生圭臬,然而却在看到宿朝越的这一刻犹豫了。

宿家人习武,警戒心极重,他在院墙外的树丛中已埋伏一日有余,得手之时,喉中干渴有如火烧,不得已寻到灶房,不曾想会在此处见到遗留下来的仇人幼子。

宿朝越原本躲在灶台旁蓄水用的瓷缸里,听到李韫进来的动静,紧张之下,手肘碰到了缸壁,发出轻微一声响。

李韫听到动静的瞬间将手中瓷碗掷了出去,同水缸相击,撞了个粉碎。

碎瓷四射而开,宿朝越从里面狼狈滚出来,浑身湿透,发梢滴水,瞳孔因惊惧而微微放大。

他看起来不过四、五岁,身材瘦弱,蜷缩起来不比家养的兔子大,双手勉力抓上李韫的裤脚,哭得语不成句:“别杀我……求你了……”

李韫举着长刀的手迟迟没有落下。

李韫家里被灭门的时候,他也不过这个年纪。

娘把他从后山推下去,摔断了一条腿,可也因此留了一命。

他看到冲天而起的大火点燃了自家的茅草屋,那样的急,又那样的凶,仿佛一只咆哮的巨兽,眨眼吞没了他的整个人生。

从此他活着的意义便只剩复仇。

宿朝越在李韫犹豫的瞬间爬起身,紧紧抱了上去,如同归群雏鸟半眷恋。

他害怕极了,整个身体抖动得如同筛糠,牵动着李韫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良久,李韫放下了刀柄。

罢了,这么小的孩子能懂什么呢?祸事发生之时他都还没有出生。

李韫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用力甩脱宿朝越。

就放他自生自灭吧。

***

“李韫,你屠我满门之时可曾想到有今日?”

李韫扶着手腕苦笑,他的手筋被面前的白衣青年挑断,以后恐怕再也拿不起长刀。

这名俊逸非凡的白衣青年就是当年李韫放过的仇人之子宿朝越,没想到他竟真的活了下来,还拜入武林盟,习得一身通天本事,成为下一任盟主的继承人。

只见他昂首阔步,停在李韫面前,眉宇间满是凶煞戾气,那是最刻骨的仇恨孕育出来的果实。

多像啊,多像十年前的自己。

十年前自己也如他这般骄傲,为能手刃血仇而痛快至极。

轮回报应,早在他放过仇人之子时就该想到今日的可能性,可惜他太自负,以为自己的武功无人能及。

熟料今日落得此番下场。

李韫扬起一个微笑:

“成王败寇,不必多言,动手吧!”

他阖上双眼,却迟迟没有等到预料中的痛苦。

那把剑贴着皮肤危险地抵在他的颈间,李韫甚至能感受到自上传来的阵阵寒意。

他不解地睁开眼眸,看到宿朝越冲自己微微扬起一个笑,那笑容甚是和煦,仿佛让人沐浴在阳春三月的清风里,那是青年良好教养下温和而有礼貌的笑,却在此种情境下显得分外诡异。

“这样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

“我所承受的痛苦,我要你一一偿还!”

***

李韫被关进武林盟的地牢中,四下伸手不见五指,人在里面根本分不出过了多少个昼夜。他的手腕伤势未愈,又被拴上了坚固的镣铐,动作之下摩擦得鲜血涔涔。

这正合他意。

从落入这里的那一日起李韫就没想过活,只盼着早点死,最好鲜血流尽而死,免去被宿朝越用什么稀奇古怪的法子折磨。

李韫又挣扎了几番,让手腕处凝固的伤口再次开裂。

温热的血液沿着手臂向滴落,一声接一声,在寂静的暗牢内格外清晰。

房门吱呀一声响,强烈的光线自外面照射进来,李韫不堪承受地闭紧双眼,睫羽翕动,想让眼睛尽快适应这阵光明。

宿朝越带着浓重的酒气闯进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自己的仇人双手被缚于头顶,脸色因长期失血而变得苍白。他长得本就不差,锋利的凤眸淬冰染雪,看人时如同世间最锋利的刀刃,让人只想避让,不看时脸上柔和的线条便显现出来,分外妩媚。

妩媚?他一定是喝过头了,才会用这个词去形容自己的仇人。

宿朝越冷沉着脸,劈手撕下李韫的衣袍。

今日盟主设宴,他喝了许多酒,虽不至醉得神志不清,却也有些晕眩上头。

盟主的女儿倾心于自己,他是知晓的。明里暗里的多次照拂,屡屡推脱的媒人说亲,一旦无事,便来找他谈天说地。他们这个年纪,早应成亲生子,可他前些年满心满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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