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家车里的气氛沉闷，后排和驾驶室之间升上了隔板，宁一阮坐在两个高大少年中间，怀里抱着自己的书包，半阖着眼皮，脸色苍白，沉默不语。

聂铭大咧咧地靠坐在宁一阮的右边，正低着头，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自家兄长纤细白嫩的手指。少年眸底覆着大片阴鸷，嘴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淤青了一块，半干的暗红色血迹凝固在上面，额发凌乱，校服领口也沾满了脏污，往外翻开。

私家车正在高速路上疾驰，平时会循环的轻音乐也停下来了，气氛沉闷得过分。

“……”聂唐单手搭在膝盖上，眉头微蹙，视线越过宁一阮，落在聂铭身上，看着那张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问，“怎么回事？”

“小事。”

聂铭拉过哥哥绵软冰凉的手掌，凑到自己嘴边，滚烫的舌尖顺着掌心轻吻几下：“有个傻逼对哥图谋不轨。”

——回想起自己踹开杂物室之后看见的那一幕，聂铭胸腔里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怒火重新翻腾。

那孙子他认识，和宁一阮隔壁班，听说还是班长，是很多小女生花痴的对象。

长得倒是人模狗样，平时和他们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千不该万不该，梁修就不应该对宁一阮下手。

聂铭厌恶地皱了皱眉，努力地把那两人相拥接吻的画面从自己的脑海里驱赶出去，想起梁修那张斯文败类的脸，忍不住低声骂了句：“……恶心。”

却没有发现自己牵着的那只手僵硬了一下，好不容易捂暖和的指尖重新变得冰凉。

聂唐捏了捏鼻梁，眉头并未松开：“打架了？”

聂铭挑了挑眉，低咳一声，目光移到了车窗上，望着几个人倒影在上面的轮廓，说话有些含混：“嗯。”

宁一阮听到这里，才缓缓抬起眼皮，不凉不热地看了聂铭一眼。

……事实上，聂铭并没有和梁修动手。

他踹开门的一瞬间，梁修就因为那声巨响，下意识地推开了宁一阮。

聂铭性格比不了梁修淡定，满脸阴鸷暴怒，像是在捉奸的丈夫，挥着拳头就要冲上来打人。

就是在那个时候，周身泛着戾气的聂铭却忽然注意到了另一边，正在冷眼旁观的“兄长”

对方眼底蕴着一片化不开的墨，仿佛他只要敢挥出拳头，就会永远弄丢什么东西一样。

聂铭咬着牙，在心里暗骂一声，硬生生地在碰到梁修之前，控制着自己停下来。

下一秒，一股劲风朝着面门袭来……等到梁修被宁一阮拉开之后，他的唇角已经被打得淤青一片，破皮流血了。

“谁？”

聂唐嗓音很冷，注意到了宁一阮那两瓣润湿的唇，明显是被什么人蹂躏亲吻过的样子，只看一眼，就令人心生烦躁。

“就隔壁……”

“我自愿的。”

聂铭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突然开口的宁一阮打断了。

“……”聂唐几乎是反应了一会，才拧着眉头，直勾勾地盯着身边少年那张苍白冷淡的脸，沉着嗓子问，“什么？”

宁一阮缓慢地眨眨眼，看着兄弟俩同时望向自己的、震惊中混杂着愤怒的眼神。

随后缓缓勾起唇角，樱粉色的水润唇瓣一张一合，说话的语调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我说，是我自愿的。”

“我主动跟梁修接吻，问他喜不喜欢我。”

“他说喜欢。”

“然后，”察觉到从指尖传来的刺痛感，少年的话音顿了顿，却仍旧不徐不疾，“然后我问他，喜欢我，是不是就要跟我上床。”

“有点可惜，阿铭那个时候进来，还把门踢坏了。”

“不然就能在杂物室里做爱了……他看起来很大，应该会和跟你们做爱的时候一样爽吧。”

“……”聂铭攥着宁一阮的指尖，面色愈发难看。

聂唐面若冰霜，沉默半晌，却破天荒地发出一声低笑。

笑意未达眼底，他缓缓抬手，轻轻摸了摸宁一阮的头发：“哥，不要故意说这种话，没用。”

宁一阮却恍若未闻：“……不可以吗？”

“和喜欢我，而不是讨厌我的人做爱，不可以吗?”

“好吧。”他点点头，望着聂唐那双墨黑的眼瞳，平静道，“我知道了。”

聂铭额前青筋跳了跳，心里乱成一团。主动伸手揽过少年过于单薄清瘦的肩，掐着宁一阮的下巴，强迫他回头，不再挑衅聂唐：“行了，都少说两句。”

“哥，我……”

宁一阮却顺势窝进了男孩的怀里，像只偷腥的猫儿，伸出舌尖，轻轻舔了几口聂铭的喉结。

聂铭的一句话堵在嗓子眼，下体几乎是立刻就有了反应。

宁一阮松手，把怀里的书包胡乱扔到地上，拉开了自己校服的领口，像是在和兄弟两人讨论今天的天气一样：“……要做吗?”

聂唐眉间沟壑愈发深重，喊了一声：“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