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六十八年,六皇子宋厌因心病而薨,享年十七岁,生平低调,为人恬淡。于一日后葬于皇陵,丧礼上唯有沈先生痛绝。】
城外,一处偏僻村落里,一身素衣的沈观停在了院子门口,他身后还跟了个背着行囊的大娘。
沈观怀中有团襁褓,里面包着个粉妆玉琢的婴儿,约摸半个月大,嘴角还留着口水,不哭也不闹,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只管盯着沈观看。
这么仔细一瞧,这小婴儿的眉眼,竟生得与沈观有六分相似!
院中传来劈柴的声响,循声望去,院中立了个身姿挺拔的青年,着一身灰色粗衣,手握斧头劈着柴火,动作干净利索。
沈观眼前恍惚,很难想象,眼前这个干尽粗活的青年,在几月前,也是宫中身份尊贵的皇子,这是这月来,也验过了生活百态。
他们二人,已经在此处居住了快四个月了。
那日在宫中与宋厌决定终身后,宋厌以命要挟,向皇上请示,两人愿撤去身份,远离皇宫,永远隐姓埋名,互相扶持过一辈子。
如此离经叛道的请求……可皇上居然也答应了,并且还允了宋厌的假死脱身法。
或许是他想补偿点,对这个儿子的亏欠吧。
沈观收回了思绪,踏进了栅栏,脸上含着温柔的笑意,唤道:“厌儿。”
宋厌也早就听到了脚步声,他放下了斧子,转身朝先生奔去,却在望见对方怀中的婴儿,和身后的老妇时,停了下来。
“先生……?”
宋厌自是疑惑不解的,因为这是沈观突然的决定,并且没有和他商量。
他对身后的老妇点了点头,那妇人就拎着行囊进了偏房收拾去了。
沈观抱着孩子来到宋厌面前,他眼神有些飘忽躲闪,他怕自己的擅自决定,会让宋厌不喜欢这孩子。
他小心翼翼把孩子抱到宋厌眼皮子底下,道:“厌儿,我带了个人儿回来,你瞧瞧他,生得多可爱啊?”
只见宋厌摇了摇头,令沈观当即心头一凉:难不成,厌儿不喜欢他?
宋厌放下斧子,擦了擦额角的汉道:“我刚劈了柴火,身上还脏。”
原来是此般,沈观一笑:“倒是我想得不周了。”
他还想着让宋厌去换身衣服再来抱抱这孩子,宋厌倒是又问道:“这是先生的孩子?”
沈观被他问得一愣,随即又想:现在也算是我的孩子了。便点了点头。
没想到,宋厌却是俊脸一皱,薄唇紧抿,竟是忽然揪着胸口,泪如珠落,呜咽出声。沈观被唬得一愣,抱着婴儿半天没开口。
“我早该想到的!”宋厌哭着哭着突然喊出了声。
这一声震得沈观回神,也把怀中的婴儿吓得不轻,顿时嗷嗷大哭。沈观慌神,连忙抱着他轻轻摇晃,哄了几声。
宋厌更醋:“你沈郎名誉京城,不知令多少姑娘倾心,如今连孩子都有了,算算时间,是之前约你见过面的黄姑娘的吧,亏我还以为你是真的要与我共度一生,没想到还得再抱个私生子回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想来那天你也只是怕我死掉才说了那番话的,呜呜呜……”
原来是为这般耍性子。
宋厌哽咽着说了一堆,把沈观说得愣住,偏偏他怀中的婴儿也不安生,又闹腾又哭啼。
一时间,大的也哭,小的也闹,叫沈观不知该如何是好。
倒是旁边站着的大娘处变不惊了,将婴儿抱了过来,三两下哄好,婴儿止了啼哭,沈观才安下心来,让她抱着婴儿进房了。
沈观这才能静下心来哄好宋厌。
他走过去,拭掉宋厌的泪水,道:“你怎能这般想,我若是喜欢其他姑娘,又怎会来耽误你?”
宋厌还是止不住地哭,越哭越委屈,越哭越来劲:“那这个孩子你如何解释?你莫要哄我说是捡来的!我被禁足的日子里,你见了多少姑娘我会不清楚?!”
沈观苦笑不得:“去见那些小姐非我心愿,我同她们确实是清清白白,不过这孩子,他确实是我的孩子。”
宋厌哭得一顿,还未等发作,沈观又牵起了他的手道:“他也是你的孩子。”
宋厌别扭地甩了两下,没甩开紧握住的手心,他哼道:“先生如今是越发看得淡了连个借口也懒得编,就想糊弄厌儿了!”
沈观一笑,“他是我从兄长那过继过来的,兄长膝下已有二子,这回长嫂又生了对龙凤胎,我便问他们讨了一个过来。我想着,既然要有个家,仅是我们俩还是冷清了些,便抱回了这个孩子。”
他取出手帕,将宋厌脸上的细细泪痕擦尽,“他现在是我的儿子,那便也是你的儿子。把他抱回来一事,事先没和你商量,是我的错。你若是实在不喜欢,那我……我便把他还予兄长。”
沈观面上些许委屈,收回了手帕便作势要走,却被宋厌扯住了手腕,他嘟囔着道:“真是这样?他,他是我的孩子?”
“是,他是我俩的孩子。”
宋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