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
长安城的城东,城北,城南均是商铺林立,一片繁荣昌盛景象。
而城西之处,却少有店铺,皆是一层层的深巷子。深巷里筑着高高的墙头,里边大部分皆是居住的房屋。
出入的人穿着的衣裳皆是洗得发白褪色,女子未着首饰,男子未着体面衣裳,俨然是贫民院落的紧凑之地。
这里头便有一条幽深小巷,两边是破旧而古朴的长满青苔的发黄院墙,有些院墙上还铺陈着密密麻麻绿油油的爬山虎藤蔓。
此处多是几十年的老宅子,原本雪白的墙壁已经斑驳,墙角缺漏了青砖碎角的夹缝里却钻出一簇簇碧绿的不知名小草,正轻轻地迎着风儿摇曳着。
这般景象,却愈发映得失去原本颜色的黛瓦白墙生机勃勃,并未因陈旧而显得腐朽之色。
贫苦人家的居住地,虽屋墙老旧破败,却少了城镇中心处的热闹喧嚣。
深巷中偶尔有一两个孩童执着转动的七彩风车跑过,那般清脆空灵的笑声,越发显得小巷静谧宁静。
这时,天已经渐渐地落了暮色下来。
一个身形略微有些瘦矮的老人家从街头处走进巷里来,他正是城北长街处哟呵叫卖包子的大伯。
他每日都从城西用脚力走到城北去卖包子,获得的钱财倒是够他的一家子勉勉强强地过日子。
今日他还意外地得到了一个碎银子,不过这却是因为……
大伯回想起今日所发生的事情,面上就现出了一抹忧愁之色。他抬头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处矮墙,墙头处隐隐约约地可以见到院中人缓慢的身影。
大伯走上前去,欲去敲那已经有些腐败之色的柴门。那门有些薄了,不经敲,他想罢还是朝着里边叫唤了一句,“老岳,你可在里头啊?”
门里头随即便传来一声回应,声音颇为苍老。
大伯等了一会儿,柴门才从里边被人开启,门里面露出一个年龄似是五六十岁的老人家来。他一双浑浊眼睛深深地凹陷在眼窝里,皮肤皱巴,如老树皮般的双手有着不少细碎的小伤口。
约摸是被生活逼迫得太惨,他的头发几乎白一半,灰白发凌乱地掺杂在一起,看上去比同龄人还要老些。
除却那不少的岁月痕迹,眼前人便和市集里那布衣男子手中的画中人相差无几。
被称之为老岳的老人,见到大伯便是缓缓一笑,模样颇为和蔼慈祥,笑道:“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收摊了?”
“今日遇到一些事了,便早些回来了。老岳你……”大伯似是有些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改了口,只是出声提醒道:“老岳近日可要少出门些,外头可是不太平啊。”
老岳闻声便是缓缓地摇了摇头,又垂眼看了看自己的腿,无奈地笑道:“我本就是走不远的。”
只见他左腿处如常人,右腿处却有些弯曲变形了,现在正靠一根烂木头制成的粗糙拐杖撑着身体。
他在几年前做活儿时不慎断了腿去,怎么也医不好,就废了一条右腿。如今便是只能倚着一根拐杖行路,哪里还能走远路去。
他平日就靠着邻里邻居的照顾,整日呆在屋里、靠着简单的手活儿挣些许微薄的钱来。
这般贫苦可怜之人,怎么还被不法狂徒给盯上?
大伯思至老岳的情况,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气,他接着跟老岳说了几句体己话,便转身离开了。
日薄西山,昏沉的橙光霞光射不进高高的墙后,只能投射出一片深深的阴影来。
大伯继续朝着深巷里走去,却未发觉他的身后不远处,那些隐藏在高墙阴影里的人。
其中,为首的一名青衣男子正紧紧地盯着那扇已经合紧的柴门,手中已经无用的画像就被他揉成一团。他眼中冒出了点点滴滴的算计光芒,低声冷笑道:“总算找到了。”
老岳并未察觉大伯口中的提醒之意,只是关紧了柴门,便撑着拐杖往院中走去。院中还置着些长长的细竹条,和好几个已经编制好的竹篮子、鱼笼。
这些便是他平日拿去卖的手活儿了。
他慢慢地拄着拐杖,还未待他走到竹篮旁,就忽闻身后传来一声颇为惊人的大动静。
老岳惊讶看去,发现那薄薄的柴门竟被人从外给大力踢开,柴门哪里经受得住这般力道,立即变成了一块块的碎木板,空中充斥着纷纷扬扬的碎木屑。
在这阵迷人眼的木屑粉尘当中,闯入了七八个身形高大壮硕的男子,各个目露精光,不似常人。
老岳陡然一惊,手中拐杖差点脱了手去,指尖颤抖地指着门口的几人,惊讶道:“你们,你们……是何人!”
“怕我们作甚?我们又不是打家劫舍的,只是来问你几句话罢了。”那名青衣男子站在了中间处,似是几人的小头领。
他见到老岳这般惊慌,嘴角扯起了一抹笑,那笑意却不及眼底,低声道:“我问你,在二十多年前,你可曾在京城皇宫里当过差?”
老岳闻言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