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小黄鹂差点被烈马袭击一事,青黛、林氏几人都以为秦肆是真的受伤了去。
林氏欲唤个大夫来给秦肆瞧瞧伤,却被秦肆婉拒了。林氏说不得,只好向青黛交待了一阵,自己便将小黄鹂平安地送回了婆子家里。
青黛自然是有些担心着他的安危,虽说他武功高强,可集市中的一匹疾驰惊马来势汹汹,长街中人潮涌动,更是无形地增加了好些障碍。他又要护着小黄鹂,哪能这么容易就避开危险?
这般,青黛看他的眼神,就多了些忧虑的成分。
秦肆本就是个无事人,见每个人脸上都存着担忧神色,心里还暗笑了一番。他解释的话语刚刚到了喉间,双眼却是忽的看到青黛也是忧心忡忡的模样。
他怔了一瞬,倏地就不太想解释清楚一切了。
秦肆的眼眸不过是微微转动了半圈儿,心中就已然有了个点子。
想罢,他便微微地叹了口气,声音带着些沉重的气息,连面上的神情都变得略微疲惫,低声道了一句,“如此,我便先上楼歇息了。”
话落,他便强忍着自己不去看青黛是如何的反应,转身便上了楼去。不知他是不是知晓演戏都要演全套的道理,竟然连上楼的脚步都表现得有些虚浮。
青黛看着秦肆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秦肆,心里却是揪得厉害。
秦肆性子一向隐忍不发,从不喜向外透露过多的情绪,更不愿意在外人面前露出伤痛懦弱的一面。
青黛就记得有一次儿,还是在京城的时候。秦肆便是中了宫中刺客的招,腰处被硬生生地刮出了一个大口子,血肉模糊的,好生残忍。
那时的他,便是一人偷偷躲在屋中治伤的。
莫非他此次,也是跟之前似的,生怕丢了面子,自个儿躲起来疗伤去?
青黛担心极了,而此时的客栈,又正是晚饭时间、人来人往的时间。即使她想上前慰问一下他,也只能等到这阵子忙活完了,到了晚上再去看看他。
而另一边的秦肆,却已经逐渐地做好了一个完美的打算。
他刚上了楼,还未在屋中坐下,便打开屋里的一扇窗子,新鲜的空气顿时窜进了鼻间。
外头儿的景色映入眼帘,建筑一座挤着一座的,紧挨着好多房屋。
暮色稍稍降临,天空的云朵变得缠绵,底下的广陵城处处都弥漫着一层橙黄的霞光,连绵不绝的房屋也是浸着一层暖光。
秦肆朝着一侧隐蔽的方向看了过去,那处的光线比其他处要更暗些,他朝那稍稍勾了个手势。
而那处似是有个身影,随着秦肆的一声令下,那人很快就从偏僻处现出、随即混入了来往的人群之中。
也不过是半晌时间,秦肆的门外就传来了一道有力的敲门声。
秦肆眉眼间的神色并未起多大波动,面上容色沉静,轻启着口便道:“进来。”
来人推开房门,正是披着一身紧张气息、神情颇为严肃的赵千户。
他平日便是与其余侍卫一同隐蔽在客栈的周遭,目的就是为了保护秦肆、随时听候秦肆的差遣。
而这近二月的时间以来,秦肆从未这般急急地唤着他过来。
赵千户不得不将今日街头惊马一事与秦肆联想到了一起,他锋利的眼神中立即有了些惊意,下一刻便道:“督主,您可是因护人而伤着了?”
秦肆闻言,也没仔细回应。面上隐约流露出一抹兴味,一双眸子深若寒潭,却更加令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他断了脑中的思绪,抬起头来,黑漆漆的眸子看向赵千户,说出的话语十分耐人寻味。
“你来……打我一拳。”
赵千户千思万想,都没能想到秦肆竟是说出这句话。他脑中紧绷得如琴弦的神经立即就断了,头绪也卡了壳,最后只能错愕的应了一句,“嗯?”
*** ***
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儿,赵千户便已离开了秦肆的住处。按照秦肆的意思,他还顺带下楼唤了小竹子端些热水上去。
交待好了事情,赵千户便以一脸茫然又无奈的神色,匆匆地离开了客栈。
大堂到处打点着的翠翠,这才注意到赵千户的一抹身影。她面上立即一喜,还未开口聊上一句,赵千户就早已走入了外头的暮色之中。
翠翠只好恹恹地继续忙活事情了。
此时,听了吩咐的小竹子正从大堂处进到了东橱里,神情有些木讷,似是有些不明白秦肆的做法。
虽说他现在是个小厮,事事并不知晓得十分清楚。但客栈里有眼睛的人儿都能看出,秦肆缠青黛缠得十分的紧,巴不得一整天都在青黛面前露脸、献殷勤。
而今日他却一反常态,不曾下楼与青黛一起共渡晚饭时光,更别说是要与她多言上一句话。如今,更是破天荒地唤他端热水上楼去。
这不就是摆明了要避着青黛?
小竹子的脑子不够,想着想着,面上的五官几乎就皱到了一起,表情十分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