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冬器。”玉兰说,“它杀过直阳县令。”
话音未落,村民中有人大叫着发动攻击,冯骁当即拉住玉兰侧身躲去。混战中他顺手接过发簪,朝着人群汹涌处一掷。冯骁意念坚决,一击不求中的,只求那一往无前的杀意震慑敌人。那发簪倏地亮起符咒之光,竟仿佛识途一般穿过人潮,直刺保安郡守咽喉。保安郡守惊惧异常,护卫抬剑欲挡,只听“叮”的一声,发簪撞到剑身,竟直接将其拦腰击断,且去势不减,直取护卫性命。
护卫大乱,冯骁趁势追击,挽弓瞄准郡守眉心,射出致命一箭。
冯骁之箭有百步穿杨之能,郡守中箭当即毙命,尸身非但没有倒地,反而被箭势推着节节后退,最终被钉死在路边枯树上,宛如曝尸示众。
郡守一死,护卫四散,村民们顿时群龙无首。然而,下安村常年买卖人口,民风彪悍,不怕死的村民稍一退却,又立马全部涌了上来,与冯骁战到一处。
冯骁虽然出身行伍,但村民常年务农,力气不小,又人多势众,冯骁应对得捉襟见肘,很快身上就挂了彩。
就在冯骁大开杀戒之时,一名郡守的护卫从背后偷袭,一把挟持住玉兰,朝冯骁喊话,要他停手。
冯骁分神,村民趁虚而入,他顿时被砍了好几刀,痛得单膝跪地。
那护卫也不多说,拔刀就要砍死玉兰。突然,一阵阴风吹过,卷起地上尘土,飞沙走石眯了众人的眼,妖魔的啸叫充斥林间。
众人大骇。
只听得一阵振翅之声,一只虎身有翼的妖魔自树林深处飞扑而出,一口咬死一人,当即嚼碎吞咽,转眼吐出一截森森人骨。而后不待人们逃跑,又叼住一人如法炮制地作弄。
挟持玉兰的护卫吓得两股战战,哪还顾得上杀人,一把把玉兰推向妖魔,转头就跑。玉兰只觉罡风拂面,那妖魔与她擦肩而过,一口吃掉那尚未跑远的护卫。
须臾间,村民死伤殆尽,重伤者在地上苟延残喘,残肢遍地。玉兰晃眼看去,下安村的男人们竟没剩下几个了。
那妖魔收起翅膀蹲据于地,好整以暇地舔舐前爪鲜血,铜铃般的眼睛盯着惊恐的玉兰和负伤的冯骁。
冯骁握紧刀柄,紧张地对玉兰说:“下安村为何有穷奇出没?”
玉兰哪里懂得穷奇什么样?若她对着人类还有一战之心,对着这大她数倍的妖魔,只能感叹生不逢时,乖乖引颈就戮了。
六月慢悠悠地看完了两人的惊恐和绝望,终于撇撇嘴,抱怨道:“什么玩意儿啊,一点不好吃。”
冯骁还算见过世面,知道能与人沟通的妖魔不常见,这只穷奇怕是来头不小。他紧张地把玉兰护在身后:“如今下安村大半人口都进了你腹中,当是不饿了。可否用这几十条恶人之命,换玉兰这一条好人之命?”
六月轻蔑地瞧着他:“你拿什么跟我谈条件?”
冯骁说:“我自然没有本事跟你谈条件。如果不行,那再加上我的命。我是芬华宫大仆,仙籍在身,当比他们好吃。”
“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却要保护那个女人?”六月诧异。
“我受台辅之命护送玉兰,职责所在,不敢耽误台辅大事。”冯骁平静地说。
六月起身围着两人踱步一圈,又凑到全身紧绷的冯骁身边嗅来嗅去,冯骁冷汗立即淌了下来,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六月终于玩得够本,缓缓说:“巧了,我也受台辅之命,护送玉兰回芝草。”
迎着玉兰惊恐又不可置信的目光,六月补充道:“吾乃刘麒使令,名叫六月。冯骁赶快找回骑兽,我们快马加鞭回芝草。”
冯骁将信将疑地放下武器,吹个口哨召唤坐骑。玉兰跟着一人一妖往村外走,不时停下脚步,频频回头看着村里某个方向。她踌躇再三,终于下定决心拦住六月:“我要带走我的孩子。”
玉兰一路颠簸,言谈间得知相柳被捕,更有十几位替她鸣不平之人被下狱。事已至此,她意识到,芙蓉和积云等人现已不仅只为求得一个公道,很可能想通过她和阿翠之事撬动什么业已成型的壁垒。而她若不同他们一起朝着这个目标努力,她要的公道,也永远不会来。
冯骁想带玉兰立即回芬华宫,但六月引着他们到达暖衣阁本部便消失了踪影。芙蓉迎了出来,叹息道:“果真有人要杀你。”
玉兰不安地抱着孩子,仆仆风尘让她本就沟壑纵横的面容更加憔悴不堪,可她一改往日的认命和恐惧,目光坚定地对芙蓉说:“我活着到芝草了。我离开了那座大山,便不会再回去,也不会让任何女孩再流落到那里。”
芙蓉朝冯骁作揖:“大人想必是芬华宫的使者。我与玉兰有旧,可否容她在此休整一晚,明日再觐见台辅?”
冯骁担心玉兰安全,摇头说:“不妥。”言毕,他目光下移时瞧见芙蓉腰间玉石,光华流转异常眼熟。他想了想,补充说:“本官奉命护送玉兰到芬华宫,人未送到,不敢懈怠。姑娘有此要求,敢问如何保证玉兰的安全?”
芙蓉顺着他的目光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