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湖学社有言论自由,发表观点畅通无阻;暖衣阁想为民请命,说什么错什么,句句有深意,篇篇被举报!”
茶嫣出言安抚芙蓉:“姑娘不可以偏概全。即便真是朔州春官偏私,这也是个例,其他被抓之人,总不可能人人都如此。说话要讲证据。”
这一打岔,楚凌霜反应过来了:“近日芝草频繁出现诋毁柳国法治之言,暖衣阁众人涉事的话,被捕也是依律行事。”
“何谓诋毁?”积云道,“百姓不能质疑朝廷吗?”
楚凌霜刚想说话,转念就想起芙蓉前面给他下的套,说不行那是自己打脸,只能硬着头皮说:“可以。”
积云几乎算是叱骂道:“那您的下属凭什么大肆抓捕我暖衣阁之人?人们说出见解就是意图颠覆国家吗?便该被下狱吗?”
楚凌霜沉默,而后说:“绝大多数人的素养不足以讨论政治议题。”
“那谁有资格发起议论?就他冰湖学社可以,我暖衣阁不行?”吴一问。
楚凌霜抱臂抬头望天,不说话。
“不可说吗?还是根本没有标准?”吴一继续追问。
茶嫣解围道:“各位不必激动。春官司礼,旨在辅佐君王统治百姓。春官府面对的是整个国家,不仅是暖衣阁或冰湖学社一群人。如今柳国御座空悬,正是人心大动之时。你们对玉兰之事穷追不舍,挑动的是全国百姓的神经。若人人忧心,引起民变,届时又将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这就是暖衣阁追求的正义?”
“所以,为了稳定,避免影响社会风气,玉兰只能成为正面典型,暖衣阁的质疑只能消失。”积云冷笑。
楚凌霜点头。
“一个社会只能有一种声音,不可怕吗?”吴一蹙眉问。恶行不会因沉默而消弭,只会因沉默而愈演愈烈,表彰玉兰不过是端州沆瀣一气的遮羞布罢了,对柳国又有何益?
“不对!”芙蓉摇头说,“提出质疑是我的权利,你们担心影响民心,便应该查清端州一事,依法处理涉案人员,然后摆事实讲道理,把你们查出的前因后果、证人证言通通公之于众。可你们做了什么?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用不公掩盖不公,用静默压倒呐喊,官方背景人士带头站队,党同伐异,非我族类便动用公权力镇压,何来民心安定?”
“绝无此事!”迎着茶嫣的目光,楚凌霜坚决否认道。
芙蓉冷笑:“那么,敢问大人,监察司职责为何?”
“监督。”
“凭什么监督?依据为何?这个依据有无道理?何事需要监督?何人在监督?”芙蓉每问一个问题,楚凌霜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监察司乃先王设立,其宗旨春官长必然烂熟于心。但暖衣阁众人有备而来,楚凌霜不敢随便回答,唯恐正中下怀,因言获罪。
“你敢说玉兰之事背后没有监察司鼓动?你敢说暖衣阁十数人被抓不是监察司提供的举报信息?”积云骂道。
“说话要讲证据。”茶嫣再次提醒。
“大人,您重法治,讲证据,可监察司和春官府联手抓人,拿出的证据说服得了天下人吗?监察司行事遵从君王意志,行为准则从无明文规定,这本身就是对法治的讽刺!监督?诋毁?这就是个口袋,什么不能往里装?它本就是被用来铲除异己、封杀异见的!”
“放肆!”茶嫣冷面叱道。
积云张口还要再说,简方朝她扔去一个眼刀,生生把她的话卡在喉头。
芙蓉上前一步挡到积云面前,朝茶嫣施礼道:“大人,芬华宫久居云上,可知人间万马齐喑,天下苦监察司久矣!如今的柳国,谁还敢轻言政治?追寻人生意义的话题、探讨社会进程的话题、质疑国家政策的话题都会被监察者一一记录在案,一不小心就会让人牢底坐穿。不言国事只谈风月?低俗话本淫秽书刊,这些都是要封禁的;如今芝草风声鹤唳,百姓连评书都没得听。存天理,天理不可说;灭人欲,人欲本就是天地纲常;这还不够荒谬吗?”
“你待如何?”茶嫣冷冷问。
“废除监察司!官员监察自有刺史,百姓何须如此监管?”
“笑话!”楚凌霜嗤笑,指着芙蓉说,“监察司乃先王设立,你这是诋毁先王!”
芙蓉暗叹不出所料,嘴上语气反而愈发平和:“大人,摆事实讲道理您说不过我,就指责我的动机,把毫无根据的猜测扣到我头上。您这诛心之论,我怎么辩驳都是错。”她按下楚凌霜的手指,“您不用指着我,我这些话不是针对您个人,也不是针对春官长,更不是针对先王,甚至我也不是针对监察司。我只是反对言论审查、思想枷锁和一切意识形态控制,当它不适应时代,便该就此消失。”
“你反对?你算老几?”楚凌霜气笑了。
“我只是芝草的一个普通百姓,我只能代表我自己。可我从在烈酒居宣讲到聚众登山,前来声援者逾五百人,愿意陪同登山者逾三百人,最终没能登顶但传信支持我的有二百一十三人,如今坐在这里的还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