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草婴儿失踪一事在暖衣阁小报的推动下引起了柳国上下的巨大关注,小报呼吁沿途百姓留意贩卖婴儿线索,为找回孩子提供了助益。
渠的手下分批将孩子送往茅州,沿途便被百姓举报了好几批,宰辅亲自督办,沿线官府不敢不尽心,很快便打掉这个团伙的大部分散兵游勇,最后只剩四名孩子还未找回。
这四人中便有青雀。
扶摇说,同风闻讯已快马加鞭赶回,可因路途颠簸加上忧心劳神,回来便卧病在床,好几次不省人事。同风心疼儿子,无心打理家族事务,宋氏夫妇不得不从芬华宫赶回打理玉器行庶务,顺便照顾手足无措的年轻父母。
积翠常驻宋府,逐一跟进所有信息,甚至事无巨细地报道扶摇和同风的一举一动。青雀成了这四个孩子命运的代表,受到了极大关注。
扶摇的声音通过青鸟的传递显得沙哑而凝重,显然这些天杳无音信的等待给她带来了巨大的精神压力,若是青雀再无消息,扶摇也会崩溃。
芙蓉赶忙对着青鸟说起这几日来的见闻,把青雀仍然活着的消息带给了姐姐。
青鸟振翅飞走,身影融入苍茫夜色中,芙蓉与繁华世界的最后一点联系也就此消失。
身后传来呼唤,芙蓉和相柳双双回头,是目章叫他们回屋早点休息。
柴说目章患有夜盲之症,夜幕降临后,他果然戴上了眼罩,摸索着靠在门框边,并不走近。吴一曾言,昆仑也有夜盲症一说,但需戴眼罩者确实少见。
芙蓉召唤道:“目章,你这病症也应让我家主人看一看,不收你钱。”她想的是,吴一说过夜盲症的发病原理,想来两个世界可能相通,不管相柳装模作样诊出什么,都要说服他多吃胡萝卜。
目章犹豫片刻,摸索着走近两人,但仿佛知道这两人姿势一般,在离他俩有一段距离的栏杆处站定。
相柳拍拍芙蓉让她坐好,淡然地伸出手为目章诊脉。
“朴”修长的两指搭在目章粗粝的手腕上,男人指间冰凉,就像他给人的感觉一样。他看他的目光里没有笑意,那眼神就和他的指间一样冰凉,恍然间让目章以为,“朴”什么都知道,只是什么都不说。
相柳收回手指,饱含深意地看着目章,仿佛透过眼罩也能直视他的双眼。他说:“夜盲而已,多吃胡萝卜就好。”
几人转身回屋,目章与两人道了晚安,又突然说:“几日后村里会为乐生举行新生仪式,正式登入我家户籍,就在村口古木处,希望你们能来。”
“朴”救了青雀和荣,也救了村里许多人,能得到村民的尊敬并不令人意外;令人意外的是,所谓新生仪式后青雀能正式入籍目章家族。柳国户籍制度严谨,新生儿从里木诞生后会直接得到正式户籍,但青雀来历不明,里正会这样轻易为他办理户籍吗?
相柳平淡地点点头:“荣幸之至。”
几日后,村里人正为乐生的新生仪式忙得热火朝天,却有人来目章家急急拍门,请“朴”赶快去救人。
四人赶至农户门前,这才发现,原来是柴一行人回来了。
这几人应是日夜兼程、披荆斩棘,脸上都是疲惫不堪的神色,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抱回来的两个孩子也都面色蜡黄,一看就是瘴气严重的模样。
血腥味微不可查地弥漫在狭小的农舍里,相柳皱眉,矜傲地在农舍门口停步,示意芙蓉近前治疗。芙蓉当即带着吴一和积云进门,拿出“问道”为他们一一驱散瘴疠。
“不是叮嘱过你们,要走村道,不要走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吗?”芙蓉医治到柴时,忍不住说,“若是我家主人不曾再次逗留数日,你们可就一命呜呼了。”
柴抬眼对上相柳仿若洞穿一切的目光,立即避了开去,对芙蓉说:“遇上了野兽,不得不逃入山林。”
吴一找来纱布为几人处理伤口,目不斜视。
虽然伤口被简单处理过,但看形态不像野兽的尖牙利爪造成,倒像是刀枪斧钺所致。只是,既然其他村民默认了是野兽所致,他们在这偏僻荒村里,就只能相信柴的说辞。
“问道”的微光逐渐暗下去,婴儿的哭声重新恢复洪亮,有农妇进来匆匆接走他们,目章见治疗已告一段落,愉快地邀请柴来参加乐生的新生仪式。柴听完还没说话,柴的妻子倒是惊喜地说:“我们的孩子也将在那天诞生,真是好事成双。”
原来柴夫妻二人早已向里木许愿,里木也结出了卵果,算算时日,正是与乐生同一天破壳。
只是柴和目章,甚至在场的其他村人,那浮在表面的喜悦中,掺杂着深深的忧愁。
新生仪式当日。
因会给先后到来的三个孩子赐名,又将迎接一位新生儿,是以这场仪式办得极其隆重,里正和村里的长老们无一缺席。
目章说仪式地点在村口古木,芙蓉四人跟着人群踱步到达时,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古木,而是里木。
璧玉村这株里木根茎粗壮,枝丫遒劲,但树下土地龟裂,树皮焦黑,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