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青丝出了杭城後，一路往北走，天气渐渐热了起来。他不耐南方夏季的炎热，更讨厌雄黄的气味。

前几天逃的时候，他还战战兢兢的，深怕男人追来。一个月过去後，他才渐渐放下心来。这次，他不再贪玩了，不往城里去，而是待在近郊人群少的地方避难。

时近三伏天，他只觉得身子热得像是要着火一般，乾脆恢复蛇身，躲在树荫底下贪凉。

他成人後的第一个夏季平安渡过了。天气又渐转凉，青丝觉得十分舒服，窝在树下不动了，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恢复人形，还光着身子。

不远处，一辆马车在附近停下，一位翩翩公子被仆人搀扶着走下车来，面貌俊秀斯文，却呈现病弱之态。

其中一位贴身丫环去河边取水时，撞见青丝裸露出来的脚，以为是荒郊野地的弃屍，便惊叫出声。

青丝被这叫声给吓醒了，蓦然起身，头去撞到了粗壮的树干，疼得他直流眼泪。

“怎麽了？”这时公子已经走了过来。丫环怯怯地不敢出声，别过眼去，指了指坐在地上一丝不挂的青丝。

公子家的下人们被调教得很好，即便是丫环也懂得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她撞见裸身男子，确实是要避开的。然而公子却也让其他的仆役退下，自己脱下外袍，盖在青丝身上。

公子看清楚了，青丝虽是男子，但容貌犹胜女子。这等长相，往往是祸不是福。他并未多想，只觉得青丝可能是被人口贩子拐卖到外地，然後趁机逃出来的。

青丝好奇地盯着这个男人，发现他眼中波澜不惊，完全没有旁人初见自己时那种惊艳与慾望混合而成的复杂眼神，非常乾净。

男人开了口：“你叫什麽名字？”

青丝先是摇了摇头，後来想起杭城人给他取的名字，才开口道：“青丝。”

他的咬字很是生涩，可以听出极少开口说话。

公子有些怜惜的看了看他，想必这个漂亮的人儿应该不识得几个字。他怕吓到了青丝，又轻声说话：“我叫冉宇，家就住在前方不远处。你愿意随我回去吗？”

青丝看看四周，又瞧了瞧男人，终於缓缓点头。

冉宇年方二十五，文采斐然，还当过几年官，却因先天心弱之症，受不得太大刺激，不得不辞官归去。辞官後，他便在近郊买了一处宅子，吟诗作画，过起神仙一般的日子。

青丝随着冉宇回家，发现这座宅邸确实是个好地方，依山傍水，风景如诗如画。

冉宇大概是把青丝当成弟弟看待，对他极好，给他置办衣裳，又教他读书认字。青丝天资聪颖，只教过一遍，几乎就学会了。

青丝本就美貌，吃好睡好，又穿上精致衣服，更是漂亮得不可方物。冉宇有时看得呆了，却仍会克制的收回目光。

青丝太熟悉那种眼神了，即便隐而不现，他仍知那是男子的慾望。

一日，他听几个丫环在私下议论，冉宇近日又推掉了城中一门亲事，那家女儿早已仰慕冉宇才华已久，却求而不得。冉宇身体不好，父母又在远方，理应尽早成亲留後，无奈冉宇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思，三番两次推拒。

丫环们也没有恶意，个个都很为公子着想，只是有些不解，“你们说要什麽样的姑娘，公子才看得上？这几年公子已经推掉多门亲事。再这样下去，我真替公子担忧。”

“可不是吗。本以为这次可以成的，那个汪家的女儿可是个大美人，擅琴艺，又懂书画，跟公子可说是天生一对。”

“但公子看不上眼，再好也没有用。”

“我就没见过公子对哪个姑娘好的，对谁好像都一样冷冰冰的。”

“但我看公子对青丝就很好。”

“那怎麽能一样，青丝是男子，而且又孤苦无依的，公子是把他当作亲人对待了吧。”

“再好也不会事事都操心吧，简直当作是自己内人一样。而且青丝又这麽漂亮，我是男人也动心了，管他是男是女……”

“我也有这种感觉……”

“你们说公子对青丝是不是……”

几个丫环话说到这里，全都噤了声。你看我，我看你的，好像突然发现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

青丝或许还不懂人类的感情，但谁待他好，谁待他不好，心里自是明白的。他虽是蛇妖，但知恩图报的事，就连动物也知道。何况冉宇都表现得这麽明显了，他还看不出来吗。

这几天夜晚开始凉了起来，是要入秋了。蛇类春秋两季发情，青丝也不能例外。虽然春季时他已经从那个男人身上吸了足够的阳气，但仍隐约感觉体内有些躁动。

於是某天晚上，他只着单衣，前去敲了敲冉宇的房门。冉宇开门看见青丝，眼中全是讶异，“青丝，怎麽了？”

“我冷。”青丝现在说话已经与常人没有不同，他的声音清冷，像玉珠落盘一样，很是好听，此刻听来也很像是诱惑。

冉宇知道自己不该答应的，他早已对青丝抱着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