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妆容,慕容黛却始终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程式化地一样一样收拾自己。
十年过去了,那一天发生的事情还是历历在目。
直到长大了,慕容黛才渐渐明白,那天父亲经历了什么,又为什么称呼自己“小女”,只不过是为了让官兵以为自己不是男丁而逃过一劫罢了。
年幼的慕容黛比现在还像女子,现在的慕容黛若是不上妆是不会错认为女人的,可十年前的慕容黛才七岁,长得又慢,即瘦且矮,一张小脸就算不做任何修饰也是雌雄莫辨的。
不知不觉,慕容黛的眼角又滑下一滴泪水,小时候自己常常穿裙子,因为有一次自己被奶娘随手穿了一件粉色的衣裳,又扎了两个羊角辫,父亲看见了笑了好久,从此之后,只要父亲不开心,慕容黛就会扎两个辫子逗慕容禛开心……
“夫人,时候不早了,主子还在佛堂等您。”
慕容黛淡淡点头,擦干了眼泪就离开了三春堂。
他要当年之人血债血偿。
………………
佛堂森森,熹微的晨光丝毫照不进这里,只有昏暗的灯火映照着佛祖的脸。
顾朝曦现在很烦闷,因为昨天晚上自己又梦见了海棠苑里的情形,只是这次的梦很离奇,自己居然就在房间里看着儿子和慕容黛交合,无忧几次三番喊自己一起来,梦里的自己却是满脸通红,蠢蠢欲动。
虽然在关键时刻自己醒了过来,但是梦到这种内容足够让人不快了。
“你来了。”
顾朝曦的声音沉稳有力,让慕容黛心中一动。
“相公你总算见我了。”
顾朝曦听见这一声“相公”,眉头紧皱,转过身来。男人的身材高壮,隆起的衣襟能看出在华贵的衣袍之下隐藏着怎样有力量的身体,顾朝曦很俊,浓密的剑眉加上一双形状很好的眼睛,挺直的鼻梁,流畅的下颔线条,可称得上是俊美无俦。只是顾朝曦的眼中带着常年都不散去的深沉和阴霾,若是看着他的眼睛久了,就会不寒而栗。
“慕容黛……这是个假名字吧。十年前吏部尚书慕容禛抄家,你被奶娘抱走逃过一劫,官府没有继续追究,因为你是个庶出的小女儿。从此以后你就隐姓埋名的生活,可去年你忽然参加了华京的琼林宴,然后就马不停蹄地来到了云州。谎称自己是被杀的慕容禛的庶出女儿,在云州住了下来,然后每天在朝晖游逛的酒馆里和他偶遇,二爷走的时候还和你依依惜别,赠了你一个玉佩……”
“好一个慕容岱,处心积虑就为了混进顾家,你到底想干什么?”
才短短一个昼夜,顾朝曦就把慕容岱的生平查得清清楚楚,慕容岱忽然有些浑身发冷,顾朝曦如此厉害,自己真的能跟他斗下去吗?
“不错,我就是有心混进顾家的,内卫头领大人,我的心思你应该明白。”
顾朝曦略一思索,看着慕容岱坚定而又清澈的眼神,明白了他的想法。但这样一来,家主大人就更加头疼了,慕容岱必然不会主动和离,那么按照诅咒的内容,他只要一日是顾夫人,他和顾朝晖就得把慕容岱供起来。
顾朝曦烦躁地握紧了拳头,好不容易找个女人,却碰也不能碰……
“你想查你父亲死去的真相?”
“没错。”
顾朝曦又沉默了,其实慕容禛抄家的原因并不稀奇,在事情发生之后只要是对政治敏感的人都能猜出原因,只是这事在朝廷里讳莫如深,皇帝对朝臣封了口罢了。
“若我告诉你真相,你能写和离书吗?”
慕容黛眼珠一转,若是知道了真相,他还要借着顾家的势报仇雪恨,自然不能和离,可此刻也不妨先骗一骗顾朝曦。
“若你肯告知真相,我必定写和离书。”
说罢,慕容黛对着顾朝曦深深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