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空中鹅毛大雪纷飞,万物皆银装素裹,整个世界的颜色仿佛只剩下了漆黑与雪白,透着一股让人感到绝望的空洞。
而京城的皇宫里又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大大小小的宫殿里灯火通明,仆役进出井然有序,人人脸上都挂着一丝笑意,脚步轻快,使得整个人看上去像是有喜事憋在心里头又不好意思笑出来似的,从内到外散发出欢快活泼的气息。
暖融融的橙红色烛光映着朱红的宫墙,散发出的生气,使得整个皇宫看起来就像不属于这空洞的雪夜般突兀。
偏殿里,朱红案台旁烛火在微黄的灯罩里摇曳,映得伏在案台上执笔书写的长发美人侧脸忽明忽暗,投在厢门上的影子隐约似有另一个影子与之重叠。
美人停笔,抬眸望了眼厢门道:“进来吧。”
厢门应声而开,走进来位身着黑色劲装的魁梧男子,左眼纵横交错的三道狰狞疤痕显得那张本还算俊美的脸凶神恶煞的,再往上看,男子头上竟长着与他本人凶狠形象极其不符的两只圆圆的黑色耳朵,搭配起来看颇有种异样的滑稽感。
但案前的美人显然不这么想,一本正经地望着男子开口询问道:“不知影卫统领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男子抬手施礼道:“如非要事,冥豹绝不敢擅自惊扰神官大人,实在是事出突然,且十万火急。”
“能让你用十万火急这个词的事……”,美人皱着眉抬起手揉了揉隐隐生疼的太阳穴道:“莫非又是……”
自称冥豹的男人点了点头,也是一脸无奈道:“皇上又失踪了……”
天……美人捂着额头心里把那小皇帝骂了百八十万遍,对着冥豹挥了挥手道:“知道了……不怪你们,你们也很辛苦……先下去吧,我且用神牌占卜下皇上的位置,稍后会让内侍传话的。”
冥豹领命,行了礼便告退了。
美人眼看着厢门关上,不敢有分毫磨蹭,立马站起身来,从身后柜子里的抽屉中取出一个乌木盒子,打开来,里面躺着几块玉牌,这几块玉牌小巧玲珑,质地温润,入手凉滑,上刻有东南西北方位,美人将之逐一取出,抚摸着玉牌上的纹路,轻轻叹了口气,转身把玉牌放在案上,走向门口,吩咐门外扫地的内侍打盆井水来,自己则坐在案前细数着这是这半年来小皇帝第几次偷跑了。
第三次……美人回忆了一下无奈地得出这个结论,几乎每两个月都要跑出去一次,派再多的影卫也看不住,小皇帝每次都能抓到空隙溜走,要么就是上厕所的时候从恭房后面的小窗逃走了,要么就是让内侍假扮他,要么就是在聚会的时候趁乱溜走……
那个时候,5年前那个一本正经地跟他说要改变国家的幼年君主哪去了?!现在这个整天不问朝堂之事天天想着往外跑的混账小子是谁啊?!
美人越想越头疼,自己当初怎么会觉得这小子像先皇?哪里像?先皇可是12岁就解决了边关大患的天才领导者……
直到敲门声响起,内侍端着一盆清水走进来才打断了美人的那快要崩溃的思路。
不管这小屁孩再怎么皮,终究还是一国之主,虽然巴不得他暴尸荒野自己上位,但该找的时候还是得找。
美人将玉牌逐一放进清水之中,双眸微敛,嘴里念念有词,随着唇齿间泄出的咒语,玉牌渐渐散发出清冷的微光,刻有西北方位的玉牌缓缓浮上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美人伸出手指触碰那块玉牌,继续念咒,直到玉牌的光芒完全暗淡下去,骤然沉到水底。
美人睁开双眼,体力不支似地扶着案台,额间有虚汗落下,喃喃道:“真是的,不要每次都让我费这么大劲啊,臭小子。”
皇宫这边是所有心系着小皇帝的人都在忙活着地毯式搜索修的踪迹,而另一边,早已偷跑到西北边的集市的修正在街上东张西望地闲逛,虽然是大雪天的晚上,可京城里的集市还是有些想多挣点钱的店家开着,毕竟快到年关了,大家都想着多攒点钱好过年。
修就这样边走边看着,民间的小吃他吃过一两次,并不怎么瞧得上,毕竟比起宫中的点心来说实在是过于粗糙,所以出来只是看看些新奇的玩具,毕竟还是小孩子,对玩具的热情是很高的。
忽然之间,耳边传来几声鞭响,修正诧异这个时间还有人赶牛车,转头过去却看见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手脚上都戴着沉重的镣铐,行走之间响起阵阵锁链拖曳之声,双手抓着车把,正奋力低头地推着一辆板车,车上载着许多巨大麻袋,叠起来甚至差不多要有他一样高,而少年的旁边正站着一个络腮胡,拿着鞭子骂骂咧咧地抽在少年身上。
“真他妈的倒了血霉,这么冷的天老子还得负责跟你一起运粮食!你倒是走快点啊!这天都黑了!”
引起修注意的是少年身后翘起的那条半黑半白的尾巴,跟头上那双半垂下来的犬耳。
小孩子总是对动物感兴趣的,修盯着少年身后晃来晃去的那条尾巴心动了,虽然皇宫里也有一只半兽人,不过长得实在是太凶了,而且他没有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