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到轮椅中的一角白衣,只觉目眦欲裂,高声道:“先不用管别人,杀了白藏渊!”
厉端应了声是,手中厚背砍刀挥过,砍开了一个四十余岁瘦削的活死人的脑袋,随即脚下再不停留,向白藏渊的方向冲去。却有一个高瘦的身影,手提两把细匕,上前架住了他的攻势,发出一声森凉尖锐的笑声:“脑袋都留下来罢!”
这人竟是当年在潇湘君子庙主持祭祀的孤灯教主荆飞月!这人当年从潇湘君子庙逃离,便再也寻不到去向。竟也到了白藏渊身边?
此刻那焚烧木料的奇异香味越来越浓,沈锦墨隐隐觉得头脑有些发昏,沈知远的剑势重若崩石,似已不知痛、不知累,一剑剑向下直砍。沈锦墨咬牙强抗,脑袋里的昏沉之感却越来越浓,隐隐知道那香味似乎有异。面前不远处,厉端对战荆飞月的脚步似已虚浮,仍强撑着挥刀。
“……真可惜啊。”不远处,似有白藏渊温文柔缓的声音传来。“若是洛公子来了,放你们一条生路的事情,未必不能谈谈。但他既没来,你们便留在此处罢。”
沈锦墨知道今日只怕不好,忽心想,也罢,自己死了,洛澜对付这个人便没了顾虑,只怕也算好事。
虽是累得厉端与睚眦堂这些好手都随着自己送命,但反正这些人手上沾的杀孽都不轻,死在何处,也都没有什么关系。
想到此处,沈锦墨拼着最后一口力气,对沈知远的剑势不闪不避,手中长刀向沈知远要害疾挥,心想自己先将这个半死不活的东西除掉,也算给自己报了半个仇;以后洛澜再对付白藏渊时,他手里少了这个好用的傀儡战力,也总好些。又想临死时最好用最后一点力气砍掉自己脑袋,免得被白藏渊拿去炼成这种东西,到时洛澜若看见了…只怕伤心。
最后见他时,他静静坐在窗内书桌前,侧脸温和朗润,被午后的斜阳映起淡金色的光晕。修长的手指间执着一支湘妃竹笔,几片桃瓣被吹入窗棂,有一片沾在了他的头发中。
真的很好看。
此刻,沈知远的长剑即将刺入他胸腹。而沈锦墨的长刀并未收回招架,而是向这面目凶暴的活死人头颈狠狠斩去。
一刀得手,沈知远的头颅骨碌碌地滚了下去,颈子里的黑血汩汩的冒出来,身子摇晃了几下,倒在当地。
沈锦墨眼前几乎已昏茫地看不清东西,满鼻是浓郁的甜香,脑袋里似乎蒙着一层乱雾。隔了许久才意识到,沈知远倒下的身躯,少了一条右臂;而自己预想中的剧痛,并未到来。
似乎有人在他耳边轻轻骂了一句“小王八蛋”,随即,一个轻若柳叶的身影已飘向荆飞月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