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锦墨一步一步走过空旷的前厅,向后园迈去。薛晓跟在他身旁,手里紧紧握住剑柄戒备。他们原都做好了一场厮杀的心理准备,但推开门见了空空荡荡的一座宅子,却不由得心下越发忐忑不宁起来。
难道…当真寻错了?
难道,这一丝希望,终究还是落空?
走过前厅,便到了后园。后园摆设得很是幽静讨喜,一座荷花池,六月荷叶新碧,已生出尖尖的嫩红花蕾。几棵老梅,树上梅子已染上嫩黄颜色。后园亦是杳无人迹,沈锦墨的眼睛从后园几处卧房的窗子扫过,忽不敢置信地定在当地。
距他最远的一间卧房的窗内,竟有一个青年侧身坐在窗前的身影。
沈锦墨只觉自己呼吸都窒住了,脚步定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仿佛再多走一步,就会惊破他面前的这片幻影。
窗内在午后斜阳间静坐的青年,温和的侧脸被笼在温煦的光晕中,恰是他苦苦思念了两个月的模样。
没有一身斑斓血迹。
没有一身琳琅刑具。
洛澜坐在窗内,侧脸一如既往的清朗安宁,几乎与沈锦墨当日在庭院内静静描绘的模样重合在一起。
但…怎么可能?
白藏渊怎可能将他自己留在此处,毫发无伤?
他…还能不能认出自己?
沈锦墨颤抖着又向前走了一步,洛澜就在他眼前,越发深浓的恐惧却如寒潭一样沿着脚踝向上弥漫。
如果白藏渊毁了他的神志…
练武之人耳力都好,有人进了庭院,他怎会不知?
他为何不转头?
薛晓却早已忍不住,大吼了一声:“阿澜!”
洛澜听到这一声叫喊,转过头,视线丝毫没在沈锦墨身上停留,迟疑地问了一句:“薛晓?…锦墨怎样了?”
沈锦墨只觉脑子轰地炸了起来,大吼了一声:“阿澜?”
洛澜的身子清清楚楚地放松了一刹,轻叹道:“锦墨,你没事就好。”
沈锦墨这才意识到,窗内的青年,虽将脸转向了他的方向,但原本秀致清朗的双眼里,此刻并没有焦距!
“阿澜!你…你的眼睛?”
一时间,沈锦墨只觉自己的心脏有如被一只手倏地攥紧,整个人如同浸入了结满冰晶、深不见底的寒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