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明白，也就没撸袖子：“署名吴承恩先生又如何？讲神魔故事又如何？”

“《西游记》故事精彩，印本大卖，可以令裴先生的寒潭书斋以贩书为由迅速扩大规模。但裴先生一年建了一百多家分店，可不是为了贩书，而是为了建立属于逆种文人的情报网络，伺机侵犯人族。情报网大了，府上的访客便多了，形形色色的叫人生疑，这便显出老师没有自己署名的用处来。裴先生只要对外宣传这些人都是《西游记》的读者，是来求见‘吴承恩’先生的，便有了合理的解释。”

大岐公主明白了：“若先生自己署名《西游记》，那些人就该去黄家求见先生，但先生不署名，他们便只能去求见书商裴先生，求见的人众多，混入一两个两三个传递情报的逆种文人，神不知鬼不觉。”

“正是如此，”简晓涛点头，继续道，“讲神魔故事，便映射了人妖两族关系。《西游记》上市之初，人族虽有拥趸，也有反对者，称内容过度美化妖族，其中着墨最多的威风凛凛的齐天大圣，居然是一只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妖猴，更有猪妖白龙妖等等不一而足。后更因有读书人在圣院前静坐示威，一度被朝廷管制。直到传入妖族，妖族渐起了幻化人形的风潮，朝廷才意识到《西游记》的教化之功，大力宣扬，反倒是妖族又管制起来，却是越禁越火。”

“没错，我就是因为看了《西游记》才觉得幻化人形有趣的，”大岐公主点点头，却还是不明白，“妖族有了幻化人形的风潮，对裴先生又有什么好处呢？”

“早先，逆种文人在妖族的地位比牲畜并不高多少，顶多算个家仆，还是那种饿了便能嚼了做点心的家仆。你再看有了幻化人形的风潮之后，虽说不乏反对之声，但穿人族的衣衫，如人族般行走，实实在在成了极风雅的事情，那逆种文人的地位是不是就水涨船高了起来？”说到这里，简晓涛露出佩服的表情，“只这件事，不得不说裴先生实在是独具慧眼，目光狠辣。”

大岐公主忧愁起来，比忧国忧民加一块还忧：“听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裴先生动机不纯起来。可恨我之前还磕过裴先生跟先生的CP，现在只觉得一嘴都是玻璃渣，心痛！”

“以《西游记》大卖，扩张情报网。以‘吴承恩’之名，遮掩人员异常。以教化妖民，拔高逆种地位。裴先生与老师的相交，从一开始就是一盘算计。之后，再与老师过从甚密，凡裴先生出没之地，皆带老师去过，等朝廷查起‘逆种匪首’来，便会发现‘逆种匪首’出现的地方，老师都去过，”说到这里，简晓涛看向黄十三，满眼都是亟待肯定的晶亮，“老师，你说我说得可对？”

简晓涛的确会以黄十三不曾用过的角度来看待事物，剖析黄十三不曾想过的心路历程，如今日的裴浩瀚，如昨日的宋蕊儿，从这一点来说，简晓涛这个稗官是极为称职的。

黄十三想了想：“确是很有道理。”

得了黄十三的肯定，简晓涛便兴奋起来：“所以我说啊，裴浩瀚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白切黑大变态绝世极品大渣男。他见老师涉世未深天性良善，便哄骗老师同他酿酿酱酱酱酱酿酿，可怜老师单纯可爱，被他骗身骗心，最后还被一脚踹开，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实在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简晓涛居然能真情实感说出这么多槽点的话来，黄十三一时间吐槽不能，还想笑。

黄十三一抬头，突然看见走廊下的裴浩瀚。

不知站了多久，又不知听了多少，反正裴公子面色沉沉的，沉得黄十三的心也直往下沉。

“简晓涛。”

“老师？”

“闭嘴。”再不闭嘴你就要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