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丹拉过钟挥的左手,捏着食指仔细地找寻着:“现在几乎看不出了啊,这么小,这么浅,怎么会传染的?”
钟挥苦笑一声:“但愿如此,我也觉得不是那样容易感染。”
确实切口很小,而且相当浅,假如这样也能感染,简直好像是丧尸病毒一样了,不过却也不能完全放心。
四月的大半时间,钟挥都在紧张压抑之中度过,这段时间他没有上手术台,只是出门诊,还处理一些文书类的工作,与南宫丹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尽量不谈艾滋病,另外性生活也暂时停止,十几年来,这是最为清心寡欲的一段时期,南宫丹与钟挥每天工作之余相处,就是喝喝茶,读读书,聊聊天,钟挥其实书也不是很读得下去,更不想去看片子,听到声音就觉得厌烦,感觉很是吵闹,音乐也不想听,两个人多数时候就是坐在那里看书,房间里十分安静。
虽然如此,钟挥终究是一腔怒气,无处发泄,就发泄到陶崇园那件事情上去了,和南宫丹谈起来:“王攀那个贱人,若是给我遇到了,我就阉了他。”
南宫丹轻轻叹一口气,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陶崇园的姐姐还发了长微博,有人截图到朋友圈,自己看了也觉得有点恶心,给导师做勤杂也就算了,还阻止深造,这个打击相当大啊,简直是要毁前途,另外还要陶崇园对自己叫爸爸,南宫丹设想那场面,简直是要起鸡皮疙瘩,这是怎样的一种关系?好变态啊!
钟挥虽然曾经违法犯罪,不过终究也没有让自己和他叫爸爸,这些年来倒是一直叫自己大叔的。
南宫丹还看了那个王攀的照片,或许是灯光和角度的原因,那张照片竟然还挺可以的,照片上的男人三十几岁年纪,头发整整齐齐地向后梳着,戴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青年学者的气息相当浓厚,然而做出来的事情,真的是斯文败类啊,如果是从前,自己哪能想到专家学者之中也会有这样的人呢?不过看看钟挥,便以为其实并不意外。
钟挥此时发狠话说会阉了王攀,不过假如真的是那种处境,他也未必会直接就这样做,钟挥其实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他要考虑自己的前途,或许会想办法换导师吧,不过钟挥这样一个人,无论如何不会自杀,如果要在自杀和伤人之间选择,他会选择伤人,或者自己不直接出面,找从前那些黑社会的同伙教训王攀一顿,也未可知。
直到四月二十号,窗口期过去,最终结果出来,钟挥确定没有感染,他这一颗心才放了下来,情不自禁地抬手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从肺脏深处呼出一口气,一直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啊,总算是移开了。
钟挥并不是一个胆小的人,这么多年来,他少有畏惧的时候,然而这一次与HIV擦身而过,钟挥是真的忐忑,太惊险了,倘若是另一种结果,自己简直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刚刚成为正式医生两年的时间,医师生涯莫非要就此结束?一想到那样一种可能,整个人简直好像从悬崖上跌落一样,假如真的那样,自己会做出怎样的举动?
钟挥有惊无险,南宫丹也松了一口气,这一阵公寓里的气氛实在沉重,现在总算是轻快起来,他劝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总想着,来,吃鱼头。”
为了庆祝钟挥“健康生还”,南宫丹特意烧了几个菜,两个人总算是可以开开心心吃一餐饭了。
到了这个时候,钟挥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轻松到几乎有点虚脱,那种“被命运赦免”的感觉太强烈,让他每当想起,心还有些发跳。
钟挥笑着对南宫丹道谢:“谢谢大叔,这些天让大叔也很不好过,真是对不起大叔。造孽的死基佬。”
如果当时是休克昏厥,自己也可以理解的,可是送来的时候明明疼得死去活来,鬼哭狼嚎清醒着呢,就这样的情况,上了镇痛之后,问他是否有传染类疾病,他也是咬紧了牙关不说话。
南宫丹:……你真的是气恨得很了,连自己都骂,从这一点来讲,确实是个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