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局散场的时候,贺昳说要送你回家,你答应了。
他把身上那件酒红色的西装脱下来,换上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长裤,又洗掉了脸上的妆,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干净了很多,像一个刚出社会的大学生。
“这里的治安一直不太好。”他对你笑了笑,有意无意地把你往大路上带,“我们晚上就不要走小路了,绕远一点走大路回去吧?”
你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他微微松了口气,眼睛亮了一些,对你的态度甚至比在饭店还要热切。
他在努力地找话题跟你聊天,对你微笑,看得出来他是想要找回点什么东西,弥补你们之间失去的那些时光,但是显而易见,他并没有成功。
十年实在是太长了,你虽然尽力配合着他,但是气氛还是一点一点地冷下来了,若有若无的尴尬感在你们之间弥漫,可他仿佛毫无知觉,还在跟你说一些小时候的事情。
你其实早就忘记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了,甚至觉得这些话题有些无聊。
就在你快要忍不住打断他的时候,一道懒散的男声突兀地出现:哟!这不是小昳吗?
听到这个声音,贺昳突然就慌乱了起来。
“我们走!”他不由分说就握住你的手,压低了声音对你说。
你一头雾水地被他拉着走了没两步,就被一个男人拦下来了。
那个人看起来流里流气的,站也没个站相,一只手插兜一只手拦在贺昳面前,“走什么走啊,没听到我喊你吗?”
他好奇地看向你,“这个女的谁啊?”接着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暧昧地一笑,拉长了声音问道:“是——你今晚的客人啊?”
贺昳没说话,微微侧身把你挡在了身后。
“时间还早,过来跟我们一起玩玩呗?”他笑着看了眼贺昳,反手指了指身后的酒吧,“都是老熟人,你也把这位——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
贺昳还是没有讲话,男人挑了挑眉,瞥了你一眼,又盯着他说,“美女,有兴趣过来一起玩吗?帅哥很多哦~”
你躲在贺昳的身后,没有去看那个男人,下意识地拒绝道:“不用了——”
“她不去。”贺昳轻轻地说,“我送她回家,你们玩吧。”
他半阖着眼睑,睫毛轻轻颤动着,薄薄的眼皮下那眼珠间或一轮,看起来有一种脆弱的美感,他在示弱,很明显对方没有办法拒绝他的请求。
他很熟练地利用自身的优势带你离开了小巷,劫后余生般地松了口气,他小心翼翼地看向你,企图向你解释:“那是一个......我认识的人,我们不熟,但他很喜欢交朋友,呃......他没有恶意的,就是看起来有点吓人。”
你的头脑有点混乱,心不在焉地对他微笑,配合着嗯了两声。
就在这时,你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正在向这个方向跑过来,你吓了一跳,毛骨悚然地转过头看去,就看到刚才的那个人离你们越来越近。
贺昳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十分苍白,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拉你,但在半空中就停住了。
几个呼吸间那个男人就跑到了你们面前,他喘着气,一眨不眨地看着你,说:“你今天出了多少钱?我出双倍,你把他让给我吧。”
你惊了一下,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贺昳,发现他面色惨白如金纸,一双水灵的黑眸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骤然爆发出来的怨恨把那个人吓得不禁倒退了一小步。
“贺昳?”你喊了他好几声,他才仿佛被烫到了一般骤然回神。冰凉的月色打到他的身上,他满头大汗,神色有着坐在警局里,被雪白的白炽灯照着,被警察审讯,已经露馅了的嫌疑人一样的慌乱和恐惧。
他讷讷地喊你的名字,似乎想要靠近你,却骤然停了下了,露出痛苦的表情。
你一下子知道他在怕什么了。
他怕你瞧不起他。
你确实不介意他的职业。
于是你主动上前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拉到身后,对那个男人说:“我们是朋友,你走吧。”
那个男人脸色惊奇,重复了一遍你的话,“朋友?”
贺昳躲在你的身后,微微颤抖着,你安抚性地捏了捏他的手臂,确定道:“他就是我的朋友,不可能让给你的,你走吧。”
“那好吧。”他又换上了那副痞子的表情,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转身就走了。
“没事了。”你又转过身安抚他,隐隐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路灯将他单薄的身子打在地上,拉长成一道锋利的影子,匕首一般刺进你的影子里。
你们沉默着回到了你的住所,他站在楼下目送着你上楼。
你走到一半,突然回头,发现他的身体实在是瘦削得很,你又想起了他之前惧怕的模样,突然就舍不得就这样抛下他了。
至少要让他喝杯东西暖和一点再走吧?
今天晚上要降温了。
于是你又走了回去,他果然哭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