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声，隔着一扇落地的玻璃窗，咖啡厅里正在交谈的一对男女被摄像机的镜头悄悄捕捉。

画面中，身穿高定西装的男人肩宽腿长，烟灰色的细框眼镜架在高挺鼻梁上，过于锋利的眉眼气势被遮掩几分，咖啡杯端端正正地放在面前，却一口未碰。

坐在他对面的是个美艳女人，一头大波浪卷发披散在肩，胸口露出大片大片的白，纤细的吊带几乎要支撑不住那姣好身材，嘴唇涂得大红，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只片刻，女人便大笑着站起俯身，裹着皮草披肩的手轻搭上男人肩膀，凑过去，呢喃低语。

“咔嚓咔嚓。”

一切过程都完整地记录在摄像机之中，甚至还挑选了特别的角度，弄得画面暧昧气氛猛增。

看起来就像是两个人在进行什么亲密的行为一样。

……阮元鹿就这样躲在街口转角，抬手压了压鸭舌帽的帽檐，单薄的脊背轻靠在暗红砖瓦前，巴掌大的小脸被屏幕的亮光映照着，专注地翻看着刚刚新鲜拍到的照片。

等到照片全部被数据卡采集下来，阮元鹿收好设备，从口袋里掏出个款式老旧、屏幕上满是裂纹的手机来，打开一串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一一回复。

－拍到了？

－拍到了。

－数据卡放在老地方，做事干净些，别让那些人发现了。

－知道。

－钱存在新卡里，卡号xxxxxxxxxxxxx，密码等我拿到照片再告诉你。另外，三天后再去鸣海酒店蹲一会，给你加钱。

－……

－……

－不愿意？

－人呢？

－小鹿，你是聪明人，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你应该很清楚。

－……

－你要是改变主意，两天内联系这个号码。

－我等你。

－……

无端跌落在水泥地面上的破旧手机屏幕明明灭灭，最终无力支撑，彻底死机。

短信那头的女人这时还不知道，今日费心设计拍下来的照片，已经永远没有机会拿到了。

＊

阮元鹿平躺着，盯着脑袋顶上明晃晃的三盏大灯，兀自走神。

整个人浑身发软，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身上大概是被擦洗过一遍，目光所及，看到的是浅蓝色的病号服。

棉质的布料柔软，包裹着上半身……就是下边儿凉飕飕的，似乎帮他洗澡的人并没有给他穿裤子的打算。

眼前虚浮着半透明的游戏主界面，阮元鹿的视线停留在那张金光闪闪，还拥有动态立绘的卡片上——

手术刀和摔倒在金属台面上的红绿药瓶混杂在一起，冷冰冰的手术台前，身材高大的“医生”单单只穿了件白大褂，底下线条流畅紧实的胸肌腹肌在手术灯的照射下一览无遗，泛着蜜色的光。

男人的眼神宛如某种大型野兽，极其富有侵略性，直勾勾地看出来，仿佛能够越过屏幕，捕捉到之后的玩家似的，呼吸之间，人鱼线若隐若现，西裤的扣子被解开，露出下腹隐隐抬头的狰狞阳具，将布料顶起，鼓鼓囊囊的一包。

闪耀的金色小字标注在卡面顶端：【方势·治疗】

系统机械的提示音适时响起：

“在这个世界里，你是为了给奶奶赚钱治病而奔走在大街小巷里、依靠偷拍和调查赚取佣金的狗仔记者。”

“这一次，你从市里知名企业家的二婚妻子手上接到了一个大订单。”

“需要在恰当的时候，拍下几张恰当的合影，就能赚够医院需要的治疗费，将奶奶治好。”

“只不过，某只灰溜溜的小老鼠，似乎已经被抓住了。”

阮元鹿撑着还未消散的药力，慢吞吞地爬坐起身，一抬眸，刚好同那黑暗中缓慢走近的男人——

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