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临近期末,顾易忙得不可开交,很快就将周凉抛之脑后。
她一面要应付自己研一课程的考试,一面还要作为助教辅导大一学生的期末作业。
不像研一主要以理论研究为主,大一的专业课加来一个人少说也要画十来张图。所以平时上课懒懒散散的人,到了期末反而是最忙的,给顾易增加了不少工作量。
连轴转了两周,顾易总算有了一个休息日,又被一个电话叫到了画廊。
这家名叫“千面”的画廊,是华城内一家比较新的独立商业画廊。大师级的画家往往看不上这里,所以千面主要集中网罗新锐画家的作品。
唐宁无疑是这两年最受重视的一个,相继展出的作品不仅全都卖了出去,最近一笔还是以二十万的高价卖给有名的收藏家简行舟。
流程手续都已经走完,简行舟也如约付了全款,只是还没有将画取走,依旧挂在画廊里展出。
顾易原本以为经理叫她来是要给她结算分成的钱,不想竟然是有一个不明真相的冤大头,想用更高的价格买唐宁已经售出的画,让她去做说客。
两人理念不合,没说两句就在办公室吵了起来。
“合同都签完了,你叫我来也没用啊。”
“你既然代理唐宁的画,就要为她谋取最大利益啊,不然要你干什么?”
“问题是,画已经是简行舟的了。”
“那你去跟他谈谈嘛,让他签个寄售协议。”
顾易很清楚这个刘经理的小算盘,他根本不是为了唐宁,只是想要找她麻烦。千面一直想跳过她直接签下唐宁的卖身契,所以一直故意给她使绊子,更没少给唐宁私下抱怨她的无能。
如果唐宁跳过她直接跟千面签约,这个刘经理就是第一获益者。更重要的是,能开出比简行舟更高价格的人一定不简单,他不想损失这样的大客户。
“我只是唐宁的代理人,不是千面的员工,更不是你的下属,你的建议我可以选择不听。”
“行,那我不管了。”刘经理无法反驳,索性将责任都推给顾易,“你去跟人家解释清楚吧,但要是得罪了那位高先生,给画廊造成的损失你一个人担着。”
“凭什么我去解释?造成误会的明明是你。”
已售的画都会挂上“售出”的牌子,一般根本不会造成误解,除非有些人见钱眼开故意“疏漏”。
“如果你连这点活儿都懒得干,那我直接联系这画的作者吧。”
刘经理直接翻出唐宁的电话,特意举起手机给顾易看他卑鄙的通行证。
所有人都当顾易是欺瞒唐宁从中获利的奸诈小人,以为揭穿她的“真面目”就可以威胁到她。
事实上哪怕他真的联系了唐宁,顾易相信唐宁也会做出跟她一样的选择。只是唐宁最烦处理这些事,才将画廊的联系人留成了她,顾易不能让她被这种小事叨扰。
“人在哪儿?”她妥协道。
刘经理得意的笑了:“还在展厅里看唐宁的画呢。”
顾易直接拿着已售的挂牌去了,刘经理看好戏一般跟在后面。
此时已经傍晚,画廊人不多,顾易一走进展厅就看到了那位高先生。
还真的是“高”——目测身高在一米八五以上,宽肩腿长模特身材,相较其他人臃肿的羽绒服,他像是不怕冷,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休闲夹克。
太过休闲以至于没有型,与面前画的锐利气质格格不入,但与他本人那一头微卷的黑发倒是相得益彰。
顾易看到黑发,默认对方是个中国人,结果走过去刚想开口,就迎上一双银灰色的眼睛。
如果不是对方先冲她礼貌地微笑,顾易差点以为他是个盲人。
其实仔细看这位高先生的脸,就会发现他皮肤冷白,眼窝深陷,鼻梁高耸,确实不是亚洲面孔。
顾易一时间不知要讲英语还是中文,下意识看了刘经理一眼,后者站在展厅入口的位置隔岸观火,显然没有提示她的意思。
好在对方先开了口:“您不是这幅画的作者吧?”
中文流利的程度让顾易微微愣了一下,才说道:“我是唐宁的经纪人。”
“啊,您好,我叫安德烈。”他主动与顾易握手,直白地说道,“如果我现在买下这幅画,今天能见见作者吗?”
“抱歉,其实我是来告诉您,这幅画已经卖出去了。”
顾易拿出标有“售出”字迹的牌子,放在了画作下方的凹槽当中。她已经想好了安抚的话,以防造成刘经理口中的“损失”。
没想到安德烈只是遗憾的“啊”了一声,并没有预想的恼怒和不甘。
其实看安德烈这身行头,单是那一双奢侈品牌的马丁靴就要上万,顾易并不认为他是个普通的有钱人。
能一眼看中唐宁的画,显然也不是第一次接触艺术品买卖,那其实应该清楚卖出的画作不挂牌是画廊本身的失误。
从联系顾易到她出现,安德烈足足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