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开考,吴璋七点五十才到,整个人都不太精神。
他很少这个时间起床,今天又遇到大雪,一路臃肿地走过来,坐下好半天都没能缓过气来。
顾易见他捂着胸口面色惨白,给他递了杯热水过去。
“吴老师你还好吗?”
吴璋没抬头,像是根本没听到她说话,水也没接。
顾易将杯子放到一边又问了一遍,吴璋这才抬手摆了两下,紧接着身体一歪就从椅子上倒了下去。
“吴老师!”
她忙跪下身查看,发现情况不太对。
吴璋嘴唇发紫呼吸困难,不像是平日低血压的症状。
这时候另一位监考老师见状也连忙跑了过来:“快快叫救护车吧。”
华大外面现在挤满了陪考的家长,这一路又是大雪,救护车过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顾易只能招呼过来几个学生志愿者,让他们帮自己将吴璋扶到车上。
“黄老师,那这边就麻烦您了,我带吴老师去医院。”
“好好,你快去吧!”
顾易一边小跑着跟上扶人的学生,一边给吴聿恒打了电话。
两个人在医院见到时,吴璋已经脱离了危险,顾易正在帮他办理其他的检查手续。
“到底怎么回事啊?”
吴聿恒早起时刚跟吴璋因为小事吵了一架,那时候人还精神着呢,嗓门特别大,不知道怎么还没一个小时就进医院了。
“你不知道你爸有心脏病吗?”
顾易见吴聿恒一脸震惊,摆摆手让他不用说了。
她估计吴璋本人可能也不知道自己心脏有问题,平日里低血压、头晕、胸闷心悸一类的都当成了熬夜没睡好。
“具体问题还不清楚,要等检查完了才知道。”
吴聿恒吞咽着喉咙点了点头,将顾易交代他带来的身份证、医保卡给了她。
顾易有个出生就有缺陷的哥哥,所以从小就跟着父母在医院跑,这一套流程她已经驾轻就熟。
吴聿恒恰恰相反,他爸刚四十多岁,远不到身体出问题的年纪,他还是一次遇到需要医院抢救的情况。
所以除了跟在顾易后面来回跑窗口,让他给钱的时候刷卡输密码外,吴聿恒完全帮不上其他忙。
直到顾易办完了住院手续,总算能够坐下来喘口气时,吴聿恒才把拿了一天的麦当劳给她。
顾易摆了摆手,她太累了反而没那么饿了,只想抽根烟。
医院里没有吸烟区,她只能出去找了个背风的角落,刚刚抽了两口就见吴聿恒跟了出来。
顾易站在门廊的白炽灯下,抱怀靠在墙上仰头吞吐,面前白蒙蒙一片,分不清是哈气还是烟雾。
拿烟的手指尖骨节都冻得发红,更显得她皮肤白皙。
吴聿恒从她的烟看到她的手,又从她的手看到她的唇,苹果皮一般的淡红色,半含着烟头吮吸时唇角微微上挑,像是猫咪的唇线。
嘴唇微微开启,烟嘴抽离,雾气之中鲜红的舌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像是极渴难耐,吴聿恒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喉咙,忽然看不下去了。
他偏过头撤回了目光,心却还是很乱。
纠结了一会儿,他忽然抬手抢走了顾易手上的烟,就着她用过的烟嘴抽了一口。
顾易也不介意:“你不是戒了吗?”
心虚的强盗闷闷嗯了一声,给自己找了个再合适不过的理由,他只是烟瘾犯了。
从顾易逼着他戒烟开始,他已经两年没有碰过了。结果他戒了,却发现顾易是个老烟鬼。
她跟他最初认识时很不一样,又或许他其实根本不了解真实的顾易,只是单纯地看到她想给他看到的一面。
“不用担心,不是大问题。”顾易当他是为吴璋烦心,“以后别总气你爸就是了。”
吴聿恒摇了摇头,老头子的病他担心也没用,只能接受。
他只是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很没用,今天如果不是顾易在,他爸出了什么事,他真的不知该怎么办。
“我不是个好儿子。”
以前不可一世的不良少年忽然说出这种话,反差大到有些荒诞,顾易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
吴聿恒幽怨地瞥了她一眼,顾易才收敛了一下表情。
“你不是不好,你只是还不成熟。”
她拍了拍吴聿恒的肩膀,像是一个语重心长的长辈。
“你才十九岁,跟老爸吵个架很正常的。你能从过去那一滩烂泥变成现在这样,已经比一般同龄男孩厉害很多了。”
“你这是在夸你自己吧。”
当初如果不是顾易拉了他一把,吴聿恒知道自己绝不可能“变好”。顾易耸肩笑了笑,不否认自己功不可没。
“还真不要脸。”
吴聿恒抽尽最后一口烟,也不禁扬起嘴角。
除了父母,其实很难有这样一个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