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璋顺着简行舟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到顾易第二次甩开吴聿恒的手。
他的面色瞬间阴沉了下去,直到简行舟开口他才回神。
“这幅画我收藏了一幅仿品。”简行舟随便指了身边一幅画,对吴璋说道,“仿的神乎其神,几乎与原作一模一样。”
吴璋迟疑了一下,不懂简行舟究竟是什么意思。
在原画面前提一件仿品,显然与赞美无关,又谈不上羞辱。
吴璋不懂,但是顾易能懂,这是简行舟在警告她。
她迎上简行舟的目光,没有闪躲,并不打算示弱求饶。如果简行舟真要落井下石,她躲得过这一次,也防不住下一次。
高位者对低位者的围剿,她根本无力挣扎,求饶不过是回到之前纠缠不休的怪圈里,无法改变现状。
她此刻能赌的,就是简行舟手上只有画,但没有关于她的证据。就算他拿出仿品,吴璋也不可能判断出是她画的。
短兵相接,简行舟没能站到一点上风。
他矗立在原地,忽然感到一阵疲乏,就这样陷入了沉默。
无往不利的简行舟,偏偏遇到了顾易这块无法撼动的大石头。他明知自己该绕路走,却还是忍不住撞了上去,头破血流。
简行舟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最初是对肉体的情欲,后来是对安德烈的嫉妒,那现在呢?
安德烈明明也像自己一样失格了啊,顾易的心根本不在他身上,自己这又是在挣什么呢?
他其实一直知道,但是不想继续探究了,得不到顾易的回应,他的答案也只会是一个笑话。
就当简行舟打算扯开话题翻篇时,一旁的冯文津忽然接了一句:“简先生也买到仿品了?”
冯文津四十多岁,已经是个老藏家了。只是不如简行舟财大气粗,鲜少出现在拍卖会上,都是各种私人渠道收购作品。
像吴璋这样的大师,市面上的仿品并不少见,但这些都是有经验的藏家,一连两个都被骗,显然不太寻常。
“两位是买到哪幅的仿品了?”吴璋问了一句。
冯文津指着前面,即将看到的那幅肖像画,说道:“就是这个穿旗袍的女性画像。”
吴聿恒忽然想起来,这不就是书房挂着的那幅画吗?
他刚想问顾易,就发现后者脸色惨白,脖颈发根的位置甚至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那一刻他忽然有了顿悟,顾易仿他的画都惟妙惟肖,如果去仿他爹的画呢?
“确定是那幅画吗?”吴璋拧眉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不太可能啊,这幅画我画完就没有展出过,一直挂在书房里,见过的人只有犬子和……”
吴璋忽然顿了一下,下意识看向他没说出口的那个人。
冯文津见吴璋沉默也看了过去,一个儿子一个徒弟,怀疑到其中任何一个人身上,都免不了尴尬收场。
“要不我找人把画拿过来给吴老师您看一下吧。”冯文津给吴璋留了个台阶,“也许是我搞错了。”
吴璋沉默了一阵,才脸色不佳地说道:“冯先生你放心,如果问题出在我这边,我会给你个交代的。”
他盯着顾易,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
吴聿恒头脑一热,上前一步刚想给顾易顶包,却被人抢先了一步。
“哦,你说这幅画啊。”简行舟忽然开口,“我找人定制过一幅,没想到被冯先生买到了。”
冯文津愣了一下:“简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刚不是说了吗?”简行舟不耐烦地说道,“我那儿有几幅吴老师画作的仿品。”
冯文津匪夷所思:“您是说,您不是错买到假画,而是专门定制了一批假画?”
“我怎么可能买错呢?”简行舟嗤笑了一声,“不过仿的确实好,所以我就投了几幅到池子试试水,没想到就被冯先生买到了。”
冯文津一听,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
他年龄比简行舟大,收藏资历比他长,怎么都轮不到他嘲笑。识画不清自食苦果是一回事,但被同行摆了一道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简行舟,你当这是在玩游戏吗?”
这种场合直呼大名,显然是气上了头,一旁的武经理忙上前和事。
“行舟他还年轻,不懂规矩。”
简行舟不承他的情,笑着说道:“这个圈子,不就是谁更有钱,谁就是规矩吗?”
这下连武经理也不想帮他说话了:“简先生,这不是钱的问题,是信用问题。你拿大家最忌讳的事情开玩笑,有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吗?”
“这就言重了,我也没上杆子去骗你们买吧。一切交易都是自愿自主的,不是吗?”
简行舟清楚,这位冯先生之所以会通过非官方渠道购入那幅画,肯定是因为它的价格比吴璋的公开售价便宜。说到底还是他自己贪小便宜吃大亏,怪不得别人。
“冯先生,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会负责的。我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