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千夜站起来,两步走到钏儿面前,没等她鬼嚎出声,便抓住她衣领,将她提起来,扔出房门,中气十足地说:“再不滚,明儿个就卖了你!”
院门外,等着闹洞房的年轻人不禁哈哈大笑。虞老爷最宠爱的十四房姨太太的哥哥苏卿若笑道:“新娘子够泼辣的!”
钏儿爬起来,看到眼前一帮外院上学的爷们儿,捂着脸跑走了。
这群人里有本家的外戚、外家的少爷、掌柜们的子侄,都在二十岁上下。虞家大少爷身子不成,本不该来闹洞房,叵耐一众人对新娘子太过好奇,所以凑做一堆儿在院门外观望。谁成想,少奶奶竟提溜了少爷的贴身丫鬟扔出屋,看来正妻撕逼大丫头的争宠戏码就要上演,这让一群荷尔蒙过剩的青年分外兴奋。
这十几个人以苏卿若为首,他见钏儿跑远,摇着扇子对千夜说:“大少奶奶,我等是来闹洞房的,你是许也不许?”说着,作势就要往里走。
一般新媳妇肯定得慌,千夜将手横在门上,“都说秋扇见捐,您这忽闪着,是扑蝴蝶,还是扑流萤哪?”(注:秋扇见捐比喻女子遭丈夫遗弃。千夜这里是说苏卿若装腔作势,学女人扑蝴蝶,不合时宜。)
大家闻听此言,不禁哄堂大笑。
苏卿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没调戏成新嫁娘,反被讥讽。脑子一热,本是虚张声势的脚步,不由得直奔房门,便要硬闯。
众人原本是想吓唬吓唬新娘子,见苏卿若上劲儿,又不好相劝,但这样混闯进去,真惊动了大少爷,却是谁也担待不起。
他的手刚碰到门,千夜纤腕一翻,隔着衣袖捏住苏卿若的腕骨麻筋,卸了他的力道,往他身后一背,他便不自主转过身。新娘子抬起绣鞋,不轻不重踢在他屁股上,将人直直踹进人群里。然后,毫不客气关上大门。
青年们接住苏卿若,个个看傻了眼,这个大少奶奶嘴上手上可真够利落的!
进屋、关门、上门栓,一气呵成,千夜走到喜账前。
里面的人,断断续续地说:“咳咳……钏儿只是怕我难堪,你又何苦为难她?”虞少爷自是不知道方才门外发生的事。
千夜伸手去掀帐子,又听虞少爷说:“我知道自己的身子,不该扯你进来……希望你,不要怨我……”
千夜清泠泠地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即便她做好心理准备,也被帐子里的虞鸣烨惊得一时无语。
虞家大少爷半靠在软枕上,面容憔悴,双眼无神,四肢消瘦,唯有身前挂着一个高耸的肚子,将锦被塞得满满当当。
许是千夜眼里的惊诧太过明显,虞少爷难堪地闭了闭眼,脸色更加苍白,“你现在都看到了?你以后便要守着这么一副畸形的身体过日子……”
千夜歪头想:他和橘逸势很像,受诅咒了?
虞鸣烨见刚过门的小媳妇不说话,又睁眼看她。她年纪不大,面若粉团,一双眼睛光华流转,仿佛要将人的魂魄吸进去。真是自己喜欢的长相,黎川办事,一向能令他满意。正因为满意,更让他自惭形秽。
然而此时,千夜震惊过后,眼里更多是探究。她蹲在床前,淡淡的峨眉纠结起来,一脸天真地问:“你这……怎么弄的啊?”
虞少爷被问得哭笑不得,他要是知道自己怎么了,便不会整日无望等死了。他苦笑道:“不知从何而起……”
千夜:“你生病之前,遇到过什么怪事吗?”
虞少爷配合的认真想了想,“没有。”
千夜托着下巴,“你真像是怀孕了……”
虞少爷被她说得满面通红,小声道:“天下哪有男子怀胎的……况且,即便是怀胎,也没有一胎六年的道理……”
千夜又想起橘逸势,心想:我还见过有人怀过十年的……“兴许怀了一对哪吒呢!”
虞少爷气结,抿抿唇,没有说话。
千夜看天色已晚,不便再讨论虞少爷的怪病,于是说:“今晚我睡哪?你这样子……还能圆房吗?”
虞鸣烨真不知道自己的小媳妇是如何坦然说出如此羞人的话的,她到底是懵懂无知还是根本不懂男女之事?看她的年纪和无邪的眼神,去也不像是风月老手。
虞少爷捧着隆起的大腹,轻声说:“你在床里睡吧……”
千夜好奇地问:“你肚子能碰吗?会疼吗?”
虞少爷:“轻点可以……”
没等他说完,千夜便摸了摸他如妇人临盆似的肚子。
虞少爷突然觉得很羞耻,平日羞于见人的部位被心存好感的异性抚摸,而这位异性刚刚还天真的问:你能圆房吗?他连站起来都做不到,怎么跟她圆房呢?难道让她坐上来自己动吗?思及此,虞鸣烨臊得面红耳赤,下身少有欲望的小东西半抬起头。
千夜却会错了意,吓得退了两步,“我摸疼了你吗?啊,真是碰不得啊!”
虞少爷也不好解释,这个平日让人厌弃的累赘,此刻却成了敏感部位,碰一碰都让人又羞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