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如玉色蝴蝶般翩迁舞动,低醇乐声也随之源源不断地倾泻而出。他微微垂首,一头乌黑长发束成侧马尾,松散慵懒地搭在肩上,衬得一张白生生的秀丽脸孔仿佛出水芙蓉清纯动人,还是跟当处那个独自躲在少有人来的旧教室里偷偷练琴的美少年一般模样,就连身上穿的也是跟曾经的校服款式相差无几的西装。
宣云似乎突然间变成了一座沉默的雕塑,好长时间都没能说出一句话。往日的回忆像是潺潺涌出的流水,在他眼前铺成无数略显褪色却依旧鲜活生动的画卷。
他第一次遇见毓凝的场景,宛如就是眼前这副画面的完美复刻。
那时候,宣云也不过十五六岁,刚刚明白一点母亲把魏安接回家的真实意图,心中既是羞恼又是愤恨,大吵大闹地折腾了好几天还不肯罢休。
魏家那些能生养的双性人当然是他们家珍贵的资产,可又不是每个姓宣的都看得上那些五大三粗的乡下汉子,他的两个哥哥哪个娶的不是美丽娴静、知书达礼的名门贵女,怎么就偏偏要塞给他一个魏安?
是,他现在是多少对魏安有了点感情,不舍得真丢开他不要,但这也是长年累月相处下来的情分,如果当初……当初母亲没有偏心,对他跟两个哥哥一视同仁,能让他自己选择……
即使因为岁月的涤荡而渐失热情,浓烈的情感被跟随近距离的接触而来的争执与不满淡化成不真实的虚影,当他回想起年少时的爱恋对象,首先浮上心头的,仍然是那倒映在水中,若隐若现的美神形象,仍然是——
那只能够承载他少年时一段浪漫绮梦、在他激荡不平的心湖漾开层层波澜的,高傲而美丽的白天鹅。
至于那抹正在湖水下缓缓涌动的、暗淡的水草的影子,只不过是某种可有可无的错觉……罢了。
“你还要在门口站多久?”毓凝放下琴,活动了几下肩膀,似乎是觉得肩膀酸痛,又似乎是在冷落了他许久之后、自己也有点拉不下脸面服软,只轻蹙着一双浓淡适宜的眉毛,撒娇似的哼了一声,“把门关上,风吹得我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