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的手,再次重复着那句话,生日快乐,妈妈的宝贝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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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听都听不够的,可又怕这样伤到了妈妈的嗓子,赶紧帮人掖好了被子,笑意都要从眼底溅出,劝着:“谢谢妈妈,您别再说啦,我已经知道了,再说明天嗓子会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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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掖好的被子又有些滑落,程颐嘉的手臂都在细微的抖动,云毓心中微动,明白了程颐嘉的意思,小心翼翼将自己的上半身靠在了床上,轻轻抱住了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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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都是妈妈在抱他,替小小的他撑起一片天,现在他都长大了,好撑起妈妈的天了,可他就算再大,那也是妈妈的宝贝。那怀抱既生疏又熟悉,哪怕是沾染了那些药水的味道,可还是难掩那阵暖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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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颐嘉一边念着生日快乐,一边勉力攀住云毓的肩膀,用手掌去丈量他成人的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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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不哭,不哭,要高兴,要高兴的!”云毓微微仰着头,伸手去给妈妈抹眼泪,“妈妈这些天好累了,我都有看到,但是妈妈要坚持下来,医生说,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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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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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抱着这样一点微茫的希望,叫他走到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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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确定程颐嘉脸上的是笑容之后,云毓又钻进了程颐嘉的怀里,细感胸脯震动,程颐嘉还在不停说着生日快乐,过了好久之后,云毓才察觉到那好像不是简单的生日快乐,好像是,连成了歌,只是因说话不便,才显得有些不成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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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倏的,整个房间的灯都被掐灭,云毓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应激到整个人都弹起来,却听到了不同于程颐嘉口中的,更加低沉、连贯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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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的,像是涵纳了整个宇宙,所有的情愫尽在此刻倾泻而出。和他一起来的是满天的星斗,可照亮这一方小小的暗下的天空,光在慢慢靠近,慢慢将他也圈进暖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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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贺言一边唱着生日快乐,一边推着小车到了床边,等到站定,蛋糕上摇曳着的烛光正好圈住他们三人,叫他们不再被昏暗挟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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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毓还以为是自己做梦了,可真实看着贺言的眼神,真实被人说生日快乐,真实触碰到火光的温度时,才后知后觉,这一切都不是黄粱梦,是真的!是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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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回头看向程颐嘉,才发现程颐嘉也在对着自己笑,好像是串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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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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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气小巧的鼻尖开始发酸,泪腺也失灵,滴滴答答渗出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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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以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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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以瞒着他做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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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言就算了,妈妈怎么也在和他一起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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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那些湿意汇聚在一起变成眼泪,就被人拉住了手指,云毓仓皇回头,看到了程颐嘉支撑着的笑颜,“咻咻……咻咻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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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程颐嘉的眼神回头看,却正好看到一个火星子蹿上天,屁股后头还留着一缕薄薄的青烟,再然后就在空中炸开,流光四溢,一个接着一个,一群接着一群,整片天空被照亮成类似于蝉翼的灰白色,这是世界尽头唯一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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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算着距离应该很远,听不到那些轰隆的响声,不管怎么说都应该看不到的,可偏偏,他所站着的地方变成了最好的观影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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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都在掌心掐出指痕,心中却浮现出了一个小小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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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等着,等着蜡烛快要燃尽,天空中突然出现了又星点组成的生日快乐的字样,而与此同时,隐约传来了马路上行人的尖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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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新年的钟声还未敲响,这一点提醒着所有人,这场突如其来的烟火似乎并不是因为庆祝新年的到来,四处寻找着这场烟花真正的主人。只是谁都不知道,在十八年前的此刻,有一个婴孩呱呱落地,正如期待着这个世界一般,世界也在欢迎他的到来,要送给他最好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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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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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静谧的眼里多出了凡尘的灯火,在寒峭中震颤,悄悄作响,烧断心弦,含着泪露出的笑容也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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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被人在脑袋上戴了个小王冠,糊里糊涂吹了生日蜡烛,才闭了眼睛,就被人催促着赶快许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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懵懵的,明明早已经攒下了那么多愿望,可现在却一个都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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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快到可以读秒,和钟表一起开始进行倒计时,终于,在新年钟声敲响的前一瞬,稳住了慌乱的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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