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冥王大人来到烟雨镇后,镇上的细雨便没有停过,整日雨打幽昙闲庭扉,空气中氤氲着水汽,湿哒哒的黏腻。天空阴郁,房间里更是昏暗,墙上长满青苔。
有一日,叶娘子半夜被风吹醒。要知道,此间潮湿闷热,就算开着窗,也不会有风进来。今夜的风,凉爽得奇怪,吹散周身燥气。
叶娘子习惯性转头看床上的北冥,只是一眼,便移不开目光。他的肚腹一夜间长到七八个月大小,圆润而挺翘。平时的黑袍变成了黑纱,使得滚圆的凸起若隐约现。原来罩袍之下的皮肤是温柔绵密的浅白,毫无瑕疵。
尊贵的冥主双腿微曲,身体起伏,像在承受既欢愉又痛苦的事。夜风掀起他的床幔,将他平素一丝不苟的头发吹得凌乱。
叶娘子起身,两步走到冥王床前,轻声询问,担心惊了他的梦魇,“郎君,可是哪里不舒服?”
甫一开口,一股甜腻的气味窜入口鼻,让她头脑立时混沌起来,心头发热,呼吸也逐渐灼炙。她很想摸一摸北冥的大腿,是否与自己猜测的触感一样?
叶娘子坐到冥主身边,手指抚上他裸露的脚踝,一路慢慢向上,触手润泽细腻,大腿紧致,腹部柔滑。叶娘子忍不住摸了又摸,着了魔般合身倾倒,揉捏冥王大人的高耸胎腹。
北冥倏然睁眼,眼中寒光一闪,声音渐次清晰,“叶娘子醒来——叶娘子醒来——叶娘子醒来——”连唤三声,蕴含狮子吼的威力。
叶娘子心神震荡,混沌退去,心中蓦然清明。她看到自己正贪恋地压着北冥抚摸,俩人衣衫不整滚做一团。
叶娘子慌忙起身,下床时,脚步不稳差点跌倒,被冥主捞了一把,让她又坐回床畔。
叶娘子口中尤带三分喘息,“这是……”她平日虽然接待各色孕夫,清丽者有之、妖媚者有之,接生待产拓产道亦免不了裸露私处,有的还要做些类似夫妻闺房之事,但她从未对谁动过旖念。今日的越界,让她尴尬不已,又心下诧异。
北冥与往常没有任何不同,声音平稳地说:“刚才,方圆三百里内的妖物集结,围困娩楼,欲制住本座。我将他们全部吞吃入腹,并在这个空间设下结界,挡下其他时空的妖魔。你不慎吸入残留的魅惑之气,才会意乱情迷。”
叶娘子问:“您的胎腹又大了,可是与那些妖物有关?”
北冥点头,“我原可以将它们度化,但魔胎快要出世,我已无余力,只将数千妖物吸入腹中,与魔胎融合。”
叶娘子心道:方圆三百里就有数千妖物,若是再来个万八千,莫不是要撑破冥王大人的孕腹?
忽然之间,北冥肚子里一阵蠕动,他忙盘膝打坐,手拈法诀。叶娘子睁大眼睛,盯着他剧烈震动的肚腹,里面仿佛盛下千军万马,正在互相厮杀角逐。
良久,冥王大人额上淌下一滴冷汗,再也盘不住双腿,向后仰倒,手掌按上肚子,痛苦的无声呻吟。
叶娘子投桃报李般的将人接住,揽在怀中抚慰,“郎君,你没事吧?”于此同时,她再次嗅到之前的甜香。
叶娘子福至心灵,徒然明白,扰她心智的并不是妖物的魅惑之气,那气息源自冥王体内,魔胎勾引她与之交合,破坏父体道行。
可是她,怎么能毁去冥主大人的千年修为。人家已经纯阳了几千年,断不能折损在她手里。
北冥强自运功打坐,面具下的脸色更加苍白。
寂寥深夜,斜风密雨,冥王与叶娘子坐在黑暗的床榻上,衣衫凌乱地抵御魔胎躁动。
叶娘子指甲刺破掌心,让自己灵台清朗,不被甜香诱惑。
清晨,第一缕晦暗的天光冲破永夜墨色,冥王终于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睛。他声音圆润低哑,“叶娘子,多谢你,护我一夜。”
经此一事,北冥感念叶娘子不受魔胎蛊惑,未在他艰难时扰他清修,言辞间与她熟稔许多。
闲暇时,便与叶娘子讲起他的来处——北冥之地。
冥王:“北冥出自《山海经》,后被庄子引入《逍遥游》开篇。其意为世界最北端,阳光照射不到的大海,此乃北极之海。那里半年永夜,半年永昼。”
叶娘子托腮遐想,“那样的话,四季为谁朝暮?”
冥王笑道:“北冥没有四季,只有冬夏两季,冬日无白昼。没有昼夜交替,自然也就没有了朝暮。”
叶娘子:“那岂不是很无趣?”
冥王:“还好。”
叶娘子心道:冥主大人可谓是翻越无数永夜与永昼来到这里,生个孩子真不容易。嘴上却说:“《山海经》真是本奇书!”竟能记载冥王的出处。
冥王:“后世男尊有位异国女博士,拿着《山海经》里的《东山经》一卷译本,找寻山川气象与书中吻合的地貌,写出一本书名为《淡淡的墨痕》,书中描述十分有趣。”
叶娘子:“都写什么了?”
冥王:“她用《东山经》对应出美洲大陆山河景象。寻出第一列山脉,起于美国的怀俄明州,终于得克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