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季寒城借着伸手揉擦眼睛的机会,不引人注目地把衣袖内侧缝的一颗小小的白色药片卷进嘴中,咽了下去。
“他那个罪奴挺禁打的。”季耀光的声音听起来莫名带着点嗤笑,“就是他不喜欢嘛,是不是?”季耀光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也多少有点发红,面对几条祟影,他也不是没有影响。
苏慕白仍然伸手撑着季寒城,什么话也没说。
季寒城在血脉发作的时候,总是对周遭人的情绪过分敏感。他总觉得,方才这一瞬间,苏慕白内心多少有些不虞。他忍不住撑着头疼向苏家主的侧颜看了一眼。
很平静的一张脸,头发灰白,眼角深刻的皱纹把眼睛扯得有些下垂。鼻骨隆起的形状侧面看起来很锋锐,莫名有一点不知源自何处的眼熟。
看苏慕白觉得眼熟,真是怪了。季寒城又看了几眼,又觉得头疼得离谱,苏慕白的脸忽近忽远,晕得想吐,不知道是不是那颗凌家主小男友送来的药丸返上来的劲。他索性闭上了眼睛,踉跄两步,往搞不清状况的凌恺身上一砸。
这种时候,倒是凌恺架着他比较安心点。至少他这几天被竹子管得很好,应当没有机会使什么坏。
这一路季寒城就闭着眼睛,由着凌恺一边不住嘴地问情况,一边架着他往回走。季耀光也就是勉强能撑,苏慕白心情似乎依旧不怎么愉快,除了简短地解释几句,不大说话。韩重锦倒仍旧脾气很好,将黑狼血脉的问题详详细细地讲给凌恺知道。
没过多久,接应的狼族就呼啦啦地过来,将家主与几位少主迎了回去。
苏慕白看了一眼满脸殷勤的苏天亮,问:“收到消息了吧,都准备好了?”
“是,准备好了。”苏天亮规规矩矩地回答,“季家两位少主的侍奴都在居室内等候。”
苏慕白嗯了一声,踌躇了一下,想说什么,又自己深深抿住了嘴唇,站定了脚步,看苏天亮身后一个身型高大的狼族代替凌恺撑住季寒城的身体,扶着他向客居的院内走去。
良久,苏慕白深深叹出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轻声说:
“……小雨,姐,你说我能怎么办?小凛这孩子……我到底怎么能帮一把啊。”
季寒城并不知道苏家主一路心情不虞的原因。
搀扶着他走路的陌生狼族意外走得缓慢,远远落在季耀光和凌恺的后面。走进院落时,已经空寂无人了。
眼睛看到了这些日来已经住得熟悉的门口,季寒城微微吐了口气。江凛应该在里面吧?
总觉得,看到那个人脸上什么都不在乎的笑意,自己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那个狼族扶着他向屋门走,开门的一瞬间,忽然在他耳边说:
“……您那个罪奴今天向天亮少主哭求,说不想在您这儿送了命。少主没答应,他今日里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您放心,已经给您临时安排了一位新侍奴,已经在床上等候了。”
季寒城一怔,还没等疼得晕眩的头脑反应出来这话的意思,就踉跄着被这陌生狼族推了进去。
砰地一声,门在身后关上了。季寒城猛地伸手去拧门把,纹丝不动。是从外面锁住了。
霎时间,冷汗从额前大片地渗出来。季寒城紧紧盯着面前的床铺——一片柔软的被褥间鼓起一个人型的凸起,里面应当是蜷着个人。
强烈的恐慌如同潜藏的恶龙爪牙,在一片深黑的潭水中向上翻滚,带得胃部一阵痉挛。
…… 方才他给江凛发了通讯,没有得到回复,因此用项圈的一级电击发了简短的暗码。
主山目前不应该有人知道他和江凛真正的关系,说江凛自己逃跑当然是满口胡言,但是,他出了什么事?
他被关去了别处?
甚至……灭口?
今日苏慕白和韩重锦都去了山间,少主苏天亮几乎可以在主山为所欲为。
他要对一个罪奴出手,江凛有办法抵御吗?
在一片心惊胆战头疼欲裂中,季寒城呼吸急促,紧紧盯着床铺上的凸起,仿佛里面藏了只吃人的凶兽。
床上现在被放了个什么人?季寒城本能地觉得危险。那应该是一个同处一室就会给他带来无尽麻烦的人。
他心跳疯狂鼓噪几乎要跳出腔子,头疼得要炸开,一层一层地冷汗浸着往下淌,把原本也看不太清晰的眼睛浸得又酸又涩。他不敢去靠近那个床铺,顺着门板滑了下去,想赶紧向苏慕白发个通讯,却忽然发现,手腕上空空的,通讯器不翼而飞。
这一路上,他状况不对,通讯器很可能是方才扶着他的那头狼卸掉的。
头脑疯狂地运转着当前的情况,床上原本被毯子从头到脚覆盖着蜷成很小一团的人,忽然把头上的毯子掀开,翻身下了床。
平着视线的高度是一双腿,穿着简单的浅灰色棉麻裤子,那双腿又长又直,肌肉流畅,十分眼熟。
他没穿鞋袜,一双赤裸的脚踩在木质地板上。
并没有等季寒城抬头,那个人已经放低了身子,面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