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陛下.....该起了...”
颇为艰难地勉力将眼皮挣开,凤斓昏昏中感到一团温温热热的东西向着自己靠近,他伸了手接过宫女递出的面巾覆在脸上,觉得略清醒些了才教人扶坐起来,却看清旁边那人不依不饶地继续向他身上缠,将自己卷成个大花粽子硬往凤斓怀里挤。伺候在一旁的广阳殿掌事宫女吓得急急跪下,凤斓却是只觉得有趣,低头只将贺若景看了,怀中人金发半掩着深邃眉眼,明明床榻之上只有软绵锦被,脸颊上却胡乱睡出几道压痕,凤斓伸出手指,勾了贺若景唇边涎液颇有乐趣地往他靥上抹,贺若景似有所感,皱皱鼻头偏过头去,不想再理凤斓的样子。
跪在地上的宫人不住地抖,只听说宫嫔早起侍候皇上穿衣洗漱的规矩,这位贪睡怠懒也就罢了,那样子好似随时被惊起时还要给陛下一肘子。
为凤斓穿戴的宫女面露难色,凤斓唤近铜镜瞧了瞧,才知道颈窝里留下了红痕,那痕迹如梅散雪,偏偏薄薄一层粉扑不过,凤斓只道算了,却不自觉想起昨晚贺若景留下这印子时的痴态。
他临走时深深看了贺若景一眼,后者从被间露出粉嘟嘟小猪崽般的脸,一派天真憨态,“真心喜欢?”凤斓喃喃自语,“实在让朕难以......难以相信。”
谢大将军百步之外能视柳叶,能看清陛下每日在朝上的神情。
只是看清凤斓面露难色,甚至偶尔与他对视都匆匆扭过头去,反倒教他更加郁闷,可见视力出众并不是一件好事。
“谢将军有皇后在府中陪伴,怎的神色还这般不佳?”
谢长安嗤笑一声,“温大人心细如发,竟还拨得出心思关心起我了?”
温尚见他说话时只扬起半边唇角,却是执意要将话说下去,“在我看来,大将军府中终究少了一位夫人,这才使得将军阴晴不定的。”温尚漫不经心地挑了袖口,像是不经意地露出腕骨上一枚咬痕,“陛下......很是关切。”他有意将两个字慢慢在口中碾开,神情温柔缱绻。谢长安只觉心火翻涌起来将他吞噬,千言万语起伏激荡,最终只悠悠化作一个滚字,“你不过陛下豢的一只喝饱墨水的狗,能吐人言?”
温尚目送谢长安拂袖而去,无奈地抚了额角,“陛下怎么偏要去招惹这等难缠的家伙......”
“温大人此言差矣......”沈言嘉笑吟吟地走近,只随手一拜,“温大人自己难道就是好相与的?”说罢又对谢挽川哼了一声,“谢大人倒是老实憨厚,最得陛下青眼。”
谢挽川凝眉,不愿与沈言嘉拌嘴,只远远看着谢长安离去的背影,“陛下近来,总是为他头疼......”
沈言嘉挑眉,“谢大人最是体贴,既知陛下为何烦恼,就该上心些为陛下分忧。”
“我自然......”谢挽川在心中补上后半句,甘心做陛下的一把刀。
三人还要假言寒暄,却听凤斓身边小太监来请,偏三个人中只点了谢挽川一人去见。温尚只揉着腕骨应了,待谢挽川与小太监走远,一甩袖道,“沈大人,我见你近来火气颇重,脾气也怪,大约你才是最需要一位夫人安家的。”
凤斓口干地饮了一盏茶,倦倦支起半边脸,“怎么总是瞧着我?”
“...”谢挽川慌忙躲过他眼神,耳朵红了大半。
反倒觉得有意思起来,凤斓有意逗他,“谢郎可是‘香靥凝羞’?原是我唐突,教你久等了。”
“我的确许久未与陛下独处,”谢挽川郁郁,眼神却贪婪地在凤斓的脸上流连,“才最晚知道陛下夜里难以安眠到这种地步。”他心疼地伸出手轻抚过凤斓眼下乌青,“只恨微臣不能思陛下之所思,分担陛下之所忧。”
“太医开的药我可是日日在喝,却像是晚上的神放在了白日里安,白天总是困倦。”
谢挽川跪下在凤斓面前,伸出双臂将他环住,将毛茸茸的脑袋塞进凤斓怀中,“那......听说陛下......日日宿在广阳殿中,有美人在旁,夜里可就睡得好了?”
凤斓失笑,“原来我们谢大人也会捻酸吃醋?”谢挽川更加抬不起头,只眷眷倚在凤斓怀中,“听闻大将军近来让陛下颇为头疼,臣下愿为陛下分忧,在所不辞。只求陛下不要再伤神劳思。”
“我伤神劳思,谢大人心疼么?”
谢挽川仰起头,只见凤斓眼含笑意,眼睫下的乌青显得不那么刺眼起来,他回答得极为认真,“我自然想要心疼陛下”,又牵了凤斓的衣角在脸颊摩挲,“陛下知遇之恩,我必当结草衔环以报。”
凤斓一顿,谢挽川将他搂得愈发紧,凤斓的声音却冷淡下去,“你方才说,愿做我手中的一把刀子?”
什么是最能让六宫之主气结的事?
——回宫之后,发现本被自己罚了关禁闭的人平安无事吃嘛嘛香,甚至圣意正浓招人眼红呢。
虽与哥哥相聚欢喜,谢婉卿也挂念着宫中诸事,年末宫宴在即,她也不便在将军府中待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