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俊美,可身量并不瘦弱,相反十分精悍挺拔,即便年少,也绝不是她所能抗衡的。
“喂,你晓得我说的是什么罢?”黄珏抚了抚她的黛眉,悠悠道:“他不是杀人,而是虐杀——就在男女床第欢好之际。”
师杭心中一惊,强撑镇定道:“你胡说!他虽然欺负我,但并未真与我动过粗……”
“我胡说?”黄珏笑她天真:“我十岁上便常在军中行走,这些事情你能比我清楚?采石矶得胜那一回,从他帐中抬出去的女尸双手都被斩断了;他在盱眙自立门户,当过土皇帝,放纵无度,玩过的女人自然不会少。”
“还有,他觊觎兄嫂,罔顾伦理纲常强纳寡嫂为妾。此等行径,你说,是不是比牲畜还寡廉鲜耻?”
听见这句,师杭实在难掩心头震惊。
她未曾听闻孟开平有旁的妾室,难道他身边的那位于娘子,就是他原先的嫂嫂?
“你不必言他,难道我跟着你就好过了吗?”师杭反问道。
黄珏笑吟吟回道:“但你拒绝我会更不好过。师姑娘,我是个小气记仇的,往后你若落在我手里,我可不会再体面待你了。”
师杭闻言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然而,还不待她出声反驳,黄珏突然扶正她的面颊,俯首吻上了她的樱唇。
这真是、真是无耻之尤!
她当然没想过为孟开平守身,但更没想过会被这小子轻薄。双唇相触时,师杭睁大了眼睛,却只望见黄珏微垂的长睫和缀在左眼眼角一颗殷红小痣。
十五岁的少年郎君,吻起人来毫无章法,又急又凶。他单膝抵在榻沿,用手肘制住了她的挣扎,师杭的右手稍有空隙,却也只能扯到他腰间冰冷的环扣。
“唔……你……”
她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不管叁七二十一就抬腿欲踹他胯间。
见状,黄珏反应很快,立刻起身松开了师杭。
少年神采飞扬斜倚在案,抬眸似笑非笑地觑着她。得意之余,他还想调笑她几句,可师杭又气又羞,扬手便朝他脸上扇了过去。
尽管他躲过了稍显下作的一击,却没能彻底躲过这光明正大的一巴掌。
只听一声脆响,黄珏的面色一下就变了。他稍稍避开寸余,可师杭还是碰到了他的下颌处。
“你敢打我?”他先是怔神,而后骤然反应过来,咬牙切齿吼道。
她力气小,这一巴掌根本伤不到他,只是指尖刮过留下了几道细微红痕。可对男人来说,脸面自然胜过一切,这女子岂敢掌掴于他?!
师杭背靠着墙,抬眸对上他,毫不示弱斥责道:“打便打了,难道不该打吗?想来是你自小没了爹娘,所谓义父大人也不曾用心管教过你,故而养成这等龌龊……”
师杭说着,不知为何声音愈来愈低,目光发直望向不远处,仿佛被吓住似的傻愣愣立在原地。
黄珏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一切,他早气昏了头。
他向来最厌旁人提及生身父母,此刻,黄珏面上虽看不出十分恼怒,然则心中已烈火燎原,几乎烧光了所有理智。
少年下意识去寻腰间佩剑,抬手却摸了个空。他转念一想,这才记起佩剑先前被自个儿放在旁侧的小榻上。
他要杀了这贱人!
黄珏怒气冲冲地转身,结果,还没待他迈步,一道黑影便挟着一阵冷风直冲他的面门飞来。
这回可不是师杭对付他的花拳绣腿,而是实打实的招式。黄珏根本来不及躲,情急之下唯有抬臂去挡,可惜还是慢了一拍。
少年当即捂着面颊,低呼一声,连着倒退了好几步。
师杭已经看呆了。她原没打算在此长待,便顺手留了个门,方才她与黄珏纠缠半晌,都未曾发觉有人进来。
而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孟开平。
此刻,男人右手拎着条马鞭,就立在她不远处,面色阴森森的简直比鬼还难看。
收拾完黄珏,他的目光牢牢钉在师杭身上——少女现下颇为胆怯地缩在角落里,鬓发散乱,衣裙不整,连唇间的口脂都花了。
孟开平以为自己是来寻人的,没想到变成了捉奸。无论他怎么看,都觉得这女人的情态中暗藏潋滟春色。
他想冷笑,却连一丝笑意都扯不出来。刚进来时,他便瞧见烛光昏暗,两道交缠的人影映在墙上,接着听见又是打又是骂,真不知道这两个狗男女究竟做到了哪一步。
她也好意思骂他不通文墨?她倒是通得很,连这种事都能躲在书阁里做。
黄珏挨完一鞭,终于逐渐缓过神了。不消去看,他便知道自己从左边眼角横亘至右边脸颊,定然糟糕透顶。
孟开平方才根本没留情,下狠手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只差一点就伤了他的眼。本来人面上皮肉就薄,这一鞭子恐怕没有月余光景是好不成了。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黄珏羞愤难抑道:“孟开平,你未免也狂过头了!待我回应天复命,且看平章如何处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