际陵位于平京东南方,居大运河沿岸,乃是全国知名的漕运码头,商货集散之地。
这是阿厘第一次出远门,坐了一天的马车,一路颠簸,胃里翻江倒海吐了叁回,等到际陵的客栈安顿下来之后才好受许多。
十九手头有晕车药,却被周琮压着不给她用,这药现下用了走水路时便不起作用了。
虽说是际陵城内最好的客栈,可到底不比府中,阿厘麻利地把床架和桌子擦了两边,将行李中的被褥取出铺好床铺,又把周琮用的茶具摆好方下了楼。
寝卧位于叁楼,乃是个一应俱全的套间,下人房紧紧挨在主人房旁边,二楼则是宴饮聚会之所,如今因为御史的到来,二叁楼全部清了场。
阿厘下去时见魏庄站在一陌生公子哥身后,那公子正在极力邀请周琮晚间约会,张定迁和陆若年站在周琮身旁安静听着,十九和十一在周琮后面默然守着,却不见十二和十六的身影。
阿厘停在他们身后,听周琮对那公子哥道:“多谢二公子盛情,公务在身,车马劳顿,容某先行休息。”
那公子还欲再拦却被十九和十一挡住了,陆若年笑盈盈地去开解那人:“二哥哥,周大人受殿下亲托,操持两家婚事,以后有的是机会,莫要……”
离得远了便听不见后面的了,阿厘跟着周琮上楼,目光落在他月白绣金织彤的锦袍上,他的身段修长,体态极好,一天下来这娇贵的衣服上竟没多少褶皱。
“大人,水已经备下了,您是可要先用膳?”进了房间,阿厘帮他拿湿巾子净手。
周琮修长白皙的手指被烘的温软的巾子包着,阿厘一根根擦过,周琮便直勾勾瞧着她认真的鼻尖和埋下头时额际掉下来的碎发。
阿厘抬眼猛地对上他的视线,吓了一跳:“……大人?”
周琮手指动了动,垂下眼帘:“我自行洗漱,你先去吃罢。”
阿厘闻言把厢胰子等物给他在浴房一一放好,又把干巾子和寝衣挂在屏风上,出来时见他还是看着手指发呆,疑心自己方才是给他弄疼了。
却听他唤自己:“阿厘。”
“大人还有何吩咐?”
“以后搬运行李收拾房间这等粗活留给小厮去做,我的……寝衣等物自己来便可。”他端坐在那,面上也是平平淡淡,未见有何不满之色。
阿厘联系想到他之前醉酒不让自己碰,难免郁闷,应答之语在嘴边,就是不肯说出来。
周琮见她站在原地久久不语,面上还有委屈之色:“怎么了?”
“是阿厘哪里做的不好吗?”她还是问了出来,白生生的脸上唇角可怜地向下,眉尾眼尾也向下,显得沮丧极了。
周琮蹙眉:“没有,何出此言?”
“那……那大人为何不愿让我伺候呢?”阿厘幽幽控诉:“我是您的侍婢,这些都是我的分内之事啊!”
周琮这下理解了她的在意之处,道:“并非不愿意你伺候,只是一些粗活已有人手,本就不该你做。”
“……可您的衣物为何也要自己来。”阿厘忍不住刨根问底,她实在是怕琮世子这是本不愿自己伺候,却又不好拒绝,不得已答应下来的。
周琮一时不知如何解释,端起茶杯啜饮一口才道:“便是我自己习惯了。”
这个说辞同十九的倒是对上了,阿厘稍稍安下心来。
“以前是您自己来,以后有了我,大人且习惯习惯罢!”她抿唇一笑,漾出浅浅梨涡,说完这话自己也有些赧然,又道:“我去唤人上水。”便匆匆出门了。
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内消失,周琮撂下手中茶杯往浴房走,修长的手指拨开衣襟,忍不住轻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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