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菜吃得七七八八,周夏夏撑得连果汁都喝不下去。
对面的男人看她艰难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果汁,凑近问:“吃饱了吗?”
周夏夏立刻点头。见他主动提起,她眼里满是期冀,现在总可以回家了吧?
周寅坤又靠回到椅子上,看着那双灵动的眸子忽闪忽闪地望着他,笑了笑:“那该说点正事了。”
周夏夏不解地望着他。
周寅坤问:“你还没回答我,刚说谁是烂人?”
女孩试探又期待的表情僵在脸上,双手还握在果汁杯上,一时不知所措。
他一定是听到了,她说的每个字都听到了。周夏夏是个诚实的孩子,说出口的话她承认,可要当着周寅坤的面承认,她实在不敢。因为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她低着头不说话,不承认,却也没否认。
“我觉得,你好像还没吃饱。”他语气轻佻。
周夏夏倏地抬起头来。
“这些撤了,重新再上。”话是对酒店经理说的,但那双幽深玩味的眸子,却是盯在周夏夏身上,“要一模一样。”
意思就是,她好不容易快要吃完的十几道菜,要原样再上一遍。周夏夏终于知道他为什么重复地说那句话。
等你吃完,就能回家。
但怎样算吃完,是他说了算。
周夏夏像条恍然发觉被骗的小狗,眼睁睁看着一道又一道的菜端上来,又变成了满满的一桌。她小巧的鼻头变得红通通,眼里噙满了眼泪。
周寅坤冷眼看着眼前在这动不动就要哭的软骨头。
女人的眼泪或许在有些时候还能有点助兴的用处,但大多数时间,都是他最厌烦的东西。周夏夏连个女人都不算,小孩的眼泪,只会让他更没耐心。
“吃吧,还等什么呢?”男人好似闲暇地抱着胸,“边吃边想想,刚才的问题要怎么回答。”
那目光盯在她身上,盯到哪里哪里就隐隐发痛,她又重新拿起叉子,从面前的咖喱蟹开始吃。刚才还觉得很好吃的食物,变得难以下咽。周夏夏每咀嚼一下,都感觉胃撑得要炸开。
女孩白皙的脖子微微动了动,周寅坤知道她咽下去了。然后,她又吃下了第二口。
眼泪滴滴答答地落在盘子里,她面前的食盘一塌糊涂。
食物便是沾着眼泪送进那张小嘴里的。
半晌,她终于说话了,“对不起。”
对面的男人没说话,像是在等着她的下文。
“我以后不会那么说你了。”她哽咽着。
“说我什么?”
“……”周夏夏抿抿唇,声音很小,“烂人。”
周寅坤嗤笑一声:“那你觉得我是不是烂人?”
当然是。
周夏夏毫不犹豫地在心里回答。
“当然是。”周寅坤夹起一块肥嫩的蟹腿肉,放到她面前的食盘里,“你心里是这么想的吧?”
“小侄女,你不诚实。”他扬扬下巴,示意那蟹腿肉就是她的惩罚。
周夏夏手上的叉子动了动,插起食物,在他的注视下放到了嘴里。舌头几乎尝不出味道了,她机械地咽下去,感觉像是吞了一块石头,重重地落在胃里,砸在了已经不能再多的食物上,震得整个五脏六腑都疼。
“周寅坤就是烂人。”他笑着说,“别那么不确定。别人问你,你就要诚实地这么说。”
周夏夏不知道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还是脑子出了问题,总之她听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然此时,她看见周寅坤盛了一碗冬阴功汤。
她的呼吸都困难了。
下一秒,那只干净的大手把汤放在了她的面前,还贴心地放好了一把白色的勺子。
周夏夏成为瞩目的焦点,别人不知道她和周寅坤的关系,只知道,周寅坤很宠这次身边的新女人。
真正知道实情的,也只有那位酒店经理了。从前只听说过周寅坤是雇佣兵团混出来的,自己遭过不少罪,折磨人的手段更是数不过来。原想着对待女人总不至于有多狠,可今天一看,吃个饭也能成为一种酷刑。
那女孩看着那样小,这么个撑法,真把胃撑破了的话,轻则休克重则丧命啊。作为酒店经理,他要为每一位顾客负责。那男人就那样悠闲地坐在那里,这边经理却迟迟迈不开腿,不敢上去相劝。
周夏夏求饶地看着周寅坤。
“那我问你,周寅坤是什么人?”
女孩声音颤抖,她不确定自己这么说对不对,“是烂人。”
然后,他看见那男人挑挑眉,唇角勾着笑意:“答对了!”
周夏夏松了口气,然后听见他说:“奖励你喝一口。”
她光洁的额头上冒着冷汗,经理适时送来绵柔纸巾,自认为能帮上点忙,不至于让一个女孩活活撑死在酒店。
“坤哥,这菜过量伤身,适当进食为好。”
周寅坤侧过头来,笑问:“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