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诏递给她看,“在濮罗王廷。”
许愿擦了擦手,面上没什么表情,等他发话。
“濮罗王跟许蠡向来交好,隻字未提把他交过来,反而听说有将他留在濮罗,赏封地的意思。”
许愿十指轻轻地绞在一起,沈诏手撑着桌案,将她的动作收于眼底,悄悄亲了下她的头髮。
原来愿愿也会不安,会紧张他怎么对待她。
好可爱。
但他依然平静地说道:“许蠡对我们并无威胁,濮罗王也不会给他实权,不过是个示给天下人看的安乐公而已,你觉得呢?”
杓底和碟子碰在一起,清脆地响了一声:“这是少主的事情。”
沈诏眼里蕴起笑意,“那就不管了?”
许愿猛地站了起来,低着脸颇有些压抑:“许蠡一介阶下囚,用得着濮罗王示给天下人看什么?看他如何重情重义,隔岸观火,不发一兵一卒而坐视夔国沦丧?这时候却又来做好人?”
“许蠡要杀要剐要受降,也是少主说了算。”
沈诏拥着她圈在怀里,掌心盖在她的手背上,冰凉光滑。
“你的意思,要捉回来?”
许愿抽手推开他,侧目而视:“不。我是想问,少主以为濮罗王为何留着许蠡?还如此加封厚赏,笼络之心昭然若揭?”
“许家统御夔地数百年,一时失地,许蠡留得性命在,他日并非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少主真是这样以为吗?”
沈诏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按着她的肩膀,手指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刮。
“你一口一个少主的,忘了之前我怎么教你称呼的?”
许愿颊边一凉,“呀”地偏头躲了下。
她什么时候又被他抱住了?
“沈诏。”
、
她轻轻叫了下,沈诏便将她抱紧应道:“嗯。”
许愿给他抱着,勾勾嘴唇笑道:“我是怕你以为我还有不臣之心,直呼你的名字是对你不敬。”
“我让你叫的,没有那么多讲究。”
待这边残局完毕,他带愿愿回朝,愿愿和他有了这样的关系,无论为妃为后,都是要嫁给他的。
而愿愿要成为他的妻子,当然是要与他并肩而立,无臣属之分。
沈诏抱着她娇弱无骨的身子,觉出点温存相依的意思,心底里蜜甜,话也变多了:“规矩礼仪是御下的工具,我没有视你是我的臣下。”
许愿从善如流地点点头,话音带着玩笑,说的却是:
“我知道,我是你的学生嘛,全营地都知道的。”
沈诏手指僵了下,笑意垂下来。
愿愿觉得……他真的拿她当学生吗?
许愿背对着他,毫无所觉:“你还没说呢,你真的是那样认为的?”
沈诏本是想逗弄下她,等她有求于自己,再哄着愿愿和他亲密一会。
这会却骤然失了耐心,拢着她淡声道:“许蠡数年经营,埋兵濮夔山一带,濮罗王所图是这个。”
“你知道还试探我?”
许愿转回过身,顺势便甩下了他轻拥她的手。
“我是以少主学生的身份,向少主建言,捉回许蠡,以绝后患。”
沈诏怀中一空,面色愈加不明朗,听着她冠冕堂皇的话都扎耳起来,出言便是讥笑:
“学生?你和他有仇,我并没有。”
许愿面色不变,仿佛知道他有这一问。
“我再有私心,此刻站在这里,也是和你利益与共的,少主你觉得呢?不是如此,你当日何必给我活路?”
沈诏刚刚气急出言便悔了,这下听着她的话唇瓣都白了点。
愿愿疑心他会要她的命?
下颌弧线紧绷,他勉力维持住淡然。
“他手上有这样的底牌,濮罗王提的条件不会太简单。”
许愿听他话语放软,挑了挑眉。
小手放进他手中,朝他走近了一步,浓密的眼睫毛低着,模样温软:“先谈谈试试,你不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