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要让父亲来劝降他。
只是这样,对他是否会不利呢?
他与大周降臣走得太近,南越那边会不会对他猜忌?他明明如此不容易,为什么还要来?
她怕,他是为了见她而来。
可是见了又能如何?什么也不能改变……
就在她心中怅然时,锁儿一边随她们往前走,一边嘀咕道:“有什么好看的,也没见到喜糖。”
骆晋雪安抚道:“快了快了,等一下姑姑帮你去要。”
他“哼”了一声,在花丛里捡起一根树枝来,沿路抽抽打打,有些失了耐心。
薛宜宁见他耸肩弯腰,一边玩树枝,一边踢路上石子,颇为失仪,但想到他年幼,在骆家也是这么玩的,自己也不过是伯母,想开口,却没开口,只当没看见。
到客室,薛宜宁让骆晋雪带锁儿去拿喜糖和果子吃,自己则去了新嫁娘的闺房。
里面已有几个表姐妹和姑姨婶娘在说话,见她来,皆是起身相迎,妹妹宜贞更是直接坐起身来拉她到身旁坐,喊道:“姐姐,你今日打扮得真好看!”
薛宜宁摸她头上珠钗道:“谁能有你好看,一晃你竟都穿上嫁衣了……”话未完,她语中已有些哽咽。
离家时,妹妹才似个小丫头一样,竟然转眼间就已要去别人家。
以后再要见面,就更难了。
怕自己哭出来,她使劲眨了眨眼睛,薛宜贞见了,连忙说道:“姐姐你别伤心,我以后常回来,你也要常回来,这样就能见面了。”
薛宜宁说道:“哪能说回来就回来,以后行事就得稳妥些了。”
“可以回来的,小疯子说了,我想回来,他就帮我和他娘说。”薛宜贞说得理直气壮。
小疯子便是纪家五郎,两人小时候斗气,薛宜贞这样喊他,一直喊到了现在。
薛宜宁听了轻声责备道:“什么小
疯子,刚刚还说让你稳妥些呢!”
薛宜贞于是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笑,小声道:“还在娘家,没事,去那边我就注意点。”
薛宜宁轻笑着点头。
她不知道妹妹此时的心境。
是欢喜,还是紧张,或是也有一些忧伤?
那是她不曾感知过的,她永远不知道,要嫁给心上人是什么感觉。
裴隽就在外院,他在南边怎么样呢?
有没有人给他说亲,他又是否会娶妻?
她怕听到说他娶妻,又怕他一直孤身一人……
心里想着这些,怕自己失态,她从闺房内出去。
才到门外,就见到了二姑妈。
二姑妈嫁的是一方刺史,后来在幽州兵南下攻入辖地时投降,开城门迎敌,因此在新朝建立后官职不降反升,调到了富庶之地益州为刺史。
而二姑妈和他们家,是有些嫌隙的。
当初二姑妈有心让她嫁大表哥,亲上加亲,她那时一心思慕裴隽,自然不愿意,母亲疼爱她,不愿逼迫,父亲自恃女儿美貌又知书达礼,并不愁嫁,所以她说不愿意,就依她了,因为此事,得罪了二姑妈。
如今大表哥早已成亲,事过境迁,她料想二姑妈也不会再将以前的事放在心上,此时露出些笑意,恭声道:“姑妈。”
二姑妈看着她笑道:“是阿宁呀,这该有两三年没见了吧,看这模样,倒比姑娘家时更好看了。”
“姑妈哪里的话,听说您去年又添了金孙,山长路远,都没能去恭贺。”薛宜宁说道。
二姑妈笑道:“你有这份心就成了,反正家里添丁多,也不想亲戚们折腾。”
说完,她压低声音道:“你一直没消息,有没有去找人看看?”
薛宜宁不知怎么回。
二姑妈又说道:“说起来,你那夫家也着实薄情了些,就算要开枝散叶,纳个妾也好,竟要娶平妻。这是欺负咱们薛家如今没落了,要放了以前,谁敢这样!”
薛宜宁不知二姑妈是真的替她不平,还是有些幸灾乐祸在里面,又也许,二者皆有。
可是她现在才知道,这事连二姑妈都知道了。
明明二姑妈是半个月前才来京城祭祖的……
连二姑妈都能知道,那裴隽,他是不是也会知道?
她不想他知道,不想他看清,她在京城过得这样狼狈。
“是二姑奶奶呢,怎么在这里,进去坐一下呀,回头带点喜糖回去。”母亲萧氏自后面过来,拉了二姑妈亲昵地说话,也是顺便替女儿解围。
二姑妈被萧氏扶进去了,萧氏回过头来看向女儿,眼底尽是怜惜。
骆家要娶平妻的事传出去了,今日裴隽又过来,不只是薛宜宁自己,母亲也会为之伤感。
薛宜宁勉强对母亲露出一个笑来。
或许,她真能和离呢,那样,或许又是不同的天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