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晋雪一时又羞涩,又安心,终于露了个扭扭捏捏的笑。
她这几日既伤心,又委屈,伤心的是倾心已付的人骗自己,辜负自己;委屈的是外面的人骂她,家里的人责备她,似乎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再也没有未来。
她不知该怎么办,又气又恨,几乎想一死了之。
但嫂嫂过来,却告诉她她没错,又告诉她,这本不该是她该承受、该处理的,什么事嫂嫂都会帮忙解决。
好似有了主心骨,她什么也不用在意,不用怕了,未来也不是一片黑暗。这时她才问薛宜宁:“嫂嫂果然有孕了,这样还能劳心劳神么?会不会因为我的事而累着?”
薛宜宁摇头道:“你放心,我自己有数,会注意的,只是坐几趟轿子而已,哪有那么娇贵?”
骆晋雪这才稍安心一些。
薛宜宁陪她待了半天,才回金福院去。
晚秋梅染几人知道她回来,早就将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切都和原来一样。
看着这方小院,这几间房,她突然有种,这才是她的家的感觉。
从前她没好好看过这里,从院子的名字,到院子的布置,院中花草,她都不喜欢,但也不去改变,她就像个住店的旅人,只当自己是个过客,浑浑噩噩住几天就好。
但现在,她知道这儿就是自己的归宿了,她会在这儿生下孩子,将孩子养大,然后年复一年,直到最终在这院中寿终正寝,这就是她的家。
那盆山茶花又开了,开的花还是那样红火耀眼。
她走到山茶花面前,看着花,心想这样红的花,和金福院的名字倒挺配,格外喜庆的样子。
待到第二日,她与骆晋雪乘着轿,丫鬟婆子带家丁护院,竟带了二十多人,浩浩荡荡往城东而去,惹得街上人引颈而望。
因骆家如今出了两桩笑话,所以城中人看见骆家的轿子,都觉得稀奇,不知是骆家的谁。等看到这轿子竟在城东一间小院外停下,看热闹的人便振奋起来。
陶子和偷偷租的那家小院,就在城东。
轿子停下,骆晋雪先从轿内下来,然后去前面那顶轿前,将里面的薛宜宁扶出来。
随后薛宜宁便被骆晋雪和几名丫鬟扶着,进了那小院。
轿子停在外面,丫鬟婆子家丁护卫都进了院,小院竟一下子拥挤起来。
家丁上前去敲门,开门的正是陶子和。
因之前被骆晋雪扔的砚台砸到,他头上还有伤,包着棉布。
见了骆晋雪,他飞快地移开目光,然后问:“你们……又来做什么?”
感知到身旁骆晋雪扶着自己的手一紧,薛宜宁轻轻搭上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玉溪回陶子和的话道:“不做什么,陶郎君,我家将军不在,老夫人体弱,出行不便,便由夫人出面,与你退婚。毕竟算故交,郎君不请我们进去坐坐么?”
陶子和有些发怔,但在这般人多势众的威压下,不由自主就让开了道,玉溪便扶薛宜宁进去。
进了屋中,薛宜宁被扶着在堂下椅子上坐好,目光一偏,就见到了一副柔弱模样,缩在屋内的那名女子。
陶子和见她看向那女子,立刻上前去站在了那女子身前,满身防备道:“骆晋雪,你还要怎么样?”
骆晋雪被他这一问,又痛又恨,几乎想哭,又想发怒,薛宜宁先她开口道:“上次是我们骆家不对,砸伤了陶郎君,又惊吓到了尊夫人,所以今日我特来赔罪,日前盛怒之下多有得罪,还望郎君海涵。”
说着,已有丫鬟用托盘端了一锭银子放在陶子和身旁桌上。
“这是十两银子,用来给郎君看伤,添补折损的家具,再给尊夫人买点吃的进补,还请笑纳。”薛宜宁说。
她称女子为他夫人,又如此客气来赔钱,似乎骆晋雪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竟让陶子和有些错愕起来,不知她们今日来究竟是做什么的。
他看向骆晋雪,骆晋雪垂着头,没看他。
薛宜宁又说道:“骆家与陶家,原本是在幽州贫贱时的交情,后来骆家在战场上挣了几分军功,受皇恩封了侯,拜了大将军,虽说有了那么点身份地位,但我们家念旧,不愿做那嫌贫爱富之人,还是想着将妹妹嫁与你们家,圆了我们两家旧情,成一段佳话。
“所以我夫君便贴上自己的身份面子,给人说情,让郎君入了书院,又给些钱两,让郎君在京城住下,好好读书,将来挣点功名,也好让妹妹生活体面些。哪里想到郎君自己有打算,却不和我们说,只悄悄拿这钱租了这院子,倒是金屋藏娇,郎情妾意。”
陶子和脸上一红,不由低下头去,想辩解两句,却又没能开口。
薛宜宁继续道:“我骆家虽是想圆了两家旧情,却也不是傻子,由人折辱、将耳光打上脸来。如今陶郎君既已有佳偶,我们两家的口头婚约便不作数了,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我已命文书先生写了退婚书,稍后劳郎君签字画押。
“从前我们补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