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便安心罢!”
婠婠嗯了声,“若长久这样就好了。”
坐了十几天的月子后,饶是养在金玉绫罗中的皇后也快熬不住了。
——她不能沐浴洗发,总觉得比要了她的命还难受,时时都怀疑自己身上被腌入味了。
在她过往的人生中,她素来喜洁,从来没有过这么长时间不沐浴洗身的。
近几日来,婠婠总是一副状似无意的样子问侍奉的女医吏们:“女子月中真的不能沐浴么?”
医吏们次次都是担惊受怕地回绝了过去:“娘娘……皇后陛下,此事千万不可啊……”
眼见她不听话,她母亲又气得来训斥她不懂事,委屈得婠婠泪眼巴巴的郁郁了半日。
因为不能洗头发,怕她难受,嬷嬷们早早就把她的头发盘了起来,准备让她就这样过一个月的。
晚间时候晏珽宗回来了,竟然面不改色地凑到她发间细细闻了许久,还格外流连地亲了亲她的发,然后跟她说只有她洗发的玫瑰发油的香气。
婠婠瑟瑟发抖:“我看你莫不是疯了吧。”
五感都和正常人不大一样,她都这样了他还能下得去嘴,大约是真变态。
他道:“我有必要骗你么?我闻着分明就是香的,只不过比平日的香气更浓郁几分罢了。”
不过,被他这样一哄,婠婠的心情着实还是好了很多。
她大约开始理解了些乳母所说的话,很多时候女子在挑选夫婿时,根本没有那么挑剔,只要这个人能捧着她、待她好,可以用他的手段哄自己心情愉悦就足以了。
谁还会在乎他的容貌、学识和家世之流。
因今年为了皇长子诞生之事,宫里已经忙得格外不可开交了,婠婠便提议聿儿的满月酒便不必大办了,只宣了宗室里的近亲来摆一顿宫宴,稍微庆贺一番就算完,等到孩子百日时再办得隆重些。
毕竟直到九月初了,宫里的膳房还在忙着制作喜糖果子散给都城内的民间百姓们同沾喜气呢,好些皇长子出生时候该办的大小事宜还没一一办完。
既然婠婠都这么说了,皇帝和太后亦没有不同意的理由。
照顾皇长子的乳母们都说这孩子劲大,又闹腾,吃奶吃得起劲,嚎哭的声音也大,想来日后必是个格外康健的皇子。
聿儿满月前的一天,婠婠将他抱在怀中掂了掂,便觉得沉甸甸的:“长得好快,竟这般沉了。”
嬷嬷们道:“太子殿下初生时虽不重,还不到六斤,可是只这一个月过去了,长得要比那些出生时七八斤重的男婴还要快呢。”
月桂低声笑道:“婢还记得当年陛下长得就是这般快。”
以至于那时文寿皇帝从胶东回来之后,见到这个初生的小五皇子,还颇为惊讶,说看着不像是这个月份的婴儿呢。
因她近一个月还不曾沐浴,自己嫌弃身上不干净,也就没多抱孩子,仍将他交回了乳母们手中,只站在一旁看着孩子的眉眼。
“和他父亲当真是像啊,几乎看不出几处像我的。”
这么大的点婴孩,眉眼间便初现英气了。
有婢子道:“皇后陛下日后再得了个帝姬,就是儿女双全了,小帝姬一定像您。”
婠婠闻言落寞地叹息一声,抚了抚已经平坦下来的腹部:“若能得个女儿,就是再辛苦受累一回,也值了。”
白胖白胖的小太子好奇地转动眼睛看着母亲和旁人说话,忽地咧嘴就咯咯笑了起来,只是他确实还太小了,笑得也十分短促,只是那么两下就过去了。
但是婠婠却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她愣了愣,还问了旁人一句:“聿儿方才真是对我笑了?”
众人都说是,说太子早慧,才刚满月就会笑了,可见是天资聪颖云云。
逗弄够了孩子,婠婠本想叫乳母晚些再回千秋宫的:“陛下还没回来,叫陛下看过他了再抱走吧。”
几个嬷嬷道:“陛下日日都要去太后宫里看望太子的,今儿上午朝会后就去看过了,还陪着太子殿下玩了好一会呢。”
婠婠愕然挑眉,“他日日都去看聿儿?”
“有时一日要去两趟呢,太子殿下的诸事陛下都要亲自过问的。”
“竟是这般。陛下从未和本宫提起,本宫当他也没看过呢。”婠婠有些自嘲地一笑。
几人都奉承她说:“娘娘生得嫡子,陛下怎么能不去看的。陛下还将甲乾殿赐给太子日后居住,可见多看重娘娘的嫡子。”
既然她们这么说了,婠婠就让她们回去了。
今天是她坐完第一个月子的最后一天,她总算可以沐浴。
原先她母亲还唠叨着让她再忍一忍,忍到四十日再沾水会更好,但婠婠实在是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太后也就没再管她了。
这一顿澡她洗了足足一个下午,才觉得身上彻底干净了。
沐浴擦身后,她才觉得她这个人算是活了过来。
婠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