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他现在无比后悔自己到底为何要为了表现出对华山派的敬重,更加上一层刷好感度的筹码,而干脆一个下属都没有带,就这么孤身上了山。
现在竟然连一个能当即冲上来帮忙,替他说清楚现在情况的人都没有。
他只能听到三道脚步声朝着他走来。
两道正来自他所估计的枯梅大师会走来的方向,另一道来自山门方向。
不对!
不是三个人, 而是四个。
目盲之后他在视力上的折损让他的听觉嗅觉都要比常人敏锐得多, 这最后一个人只有携带的特殊香薰气息, 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又是一个超出了他预期的情况。
一个容色尚好的小辈露出这种因为未知灾厄而慌乱的场面, 或许会引发某些人的母性关怀,但戚寻觉得大概不会是触动枯梅大师的这个点。
枯梅大师此人接管掌门之前的三个重要转折点都充满了一种惊人的行动力和韧性。
年少时候的枯梅大师,曾经在华山之巅风雪之中跪了四天四夜,终于拜在向来以挑剔收徒著称的饮雨大师门下。
太阴四剑来犯华山,留守的枯梅大师独战四人将太阴四剑全部斩杀,自身伤重险些不治。
华山七剑折损四剑,华山危亡、饮雨大师走火入魔之时,青海冷面罗刹来犯,枯梅大师以手入油锅号称“只要冷面罗刹也敢这么做,华山就认败服输”(),以一只左手化为枯骨的代价,逼退了冷面罗刹。
异位而处,戚寻觉得如枯梅大师这样的人,会喜欢的大概是身处逆境之中依然有一搏的勇气,更有做出一番大事的大毅力和本事的人。
而原随云给枯梅大师看的,只怕正是他这目盲之人建立蝙蝠岛的另一种说辞。
“原少庄主这是怎么了?”枯梅大师的语气果然不出戚寻所料地毫无波动。
但毕竟原随云乃是世交之子,无争山庄的声名在外,枯梅大师总不能让他在华山出事。
这位看起来就很有严苛坚持规则意思的华山剑派掌门,也并未忘记在此刻朝着戚寻这个,由华真真带上山来的客人看了一眼。
戚寻的轻功造成的步履轻于常人的状态,原随云这个瞎子发现得了,枯梅大师自然也看得到。
看她行了个晚辈的礼节,枯梅大师也颔首回了个礼。
“年节都过了有半年了,华山之上应当没有福纸了才对。”高亚男只看到原随云按住那张纸的动作,自然也一头雾水。
枯梅大师一向很少管山上的俗务,基本都是她来负责的,她想了想今年的贴红纸,大约也并没有见过一张这样的,更何况也已经撤掉几个月了,确实不可能有一张这样的。
她将目光转向了华真真,以眼神发出了个疑问,却只看到华真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
戚寻也表情镇定。
感谢系统,这个贴纸不是从她的方向飞出去的。
所以她也不过是跟着华真真刚到而已,又哪里是这出意外的始作俑者。
“原少庄主是无法将这张纸取下来吗?”高亚男又问道。
原随云紧抿着唇。
被这张纸彻底打乱的计划让他开始怀疑,自己选择华山到底是不是一个错误,但现在高亚男和枯梅大师有问,他又不得不沉静下心神来作答,“劳驾姑娘告知,在下的脸上是何物?”
“一张带着福字的红纸。”
原随云闻言一愣。
这听上去实在像是一出恶作剧。
若是真有人成心要冲着让他丢脸,这张纸上就不应该只是个福字,甚至完全可以是个丑字,保管他们无争山庄脸上无光。
而他甚至不知道是何人做下的手脚。
“可否劳烦枯梅掌门替在下在华山留一间厢房暂歇,在下先想个法子将这张纸揭下来。”他语气温和,带着一种世家子弟养出来的气度。
但这个大打折扣的造型,像是高亚男这种别人瞪她一眼她非三倍还回去的性子,反正是不太吃这一套的,甚至觉得这位原公子仿佛是来华山成心增添一份笑料的。
“替他安排。”枯梅大师刚说完便朝着戚寻和华真真所在的方向走来。
自南阳徐淑真接掌华山以来,华山历任掌门都为女子,华真真正是华山第四任掌门华琼凤的玄侄孙女。戚寻知道她负责监视当代掌门,华山派中却并无人知道她有此等武功。
但她被安排进入华山派,因为家世背景的缘故有些特殊,枯梅大师自然要对她的客人也有所了解。
何况戚寻外放未能完全收回的天水神功的特质,实在是太过鲜明。
华山和神水宫没什么交情,神水宫重要人物突然到访,可不是个寻常信号。
然而正在她经过原随云身边的时候,以她修炼清风十三式快剑的眼力,敏锐地察觉到那张贴在原随云脸上的红纸似乎正有松动的意思。
她干脆伸出了手。
戚寻原本是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