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辞墨对唐宁的冥顽不灵感到失望,但还是抱着哄小姑娘的习惯,如她所愿买了一个火把。
他高举着火把将顶端的麦秆点燃,却没有交到唐宁手上。
“我拿着吧,不然会烧到你。”
不听话的女孩,不该如此轻易的得到奖励。
人太多了,肖辞墨也有些厌烦,特别是那些没有界限,往路人脸上乱摸松香的疯子。
他已经没有更多耐性引导,带着唐宁拐上一条相对僻静的小路,开门见山。
“考虑一下,跟我结婚?”
唐宁毫不意外,甚至一直在等肖辞墨开口。
她功利的妈妈,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对一个适婚男性表现出热情与熟络。除非肖辞墨早就在字里行间流露出——家里催婚了,他需要带一个合适的女友回去。
与唐宁急于为她张罗未来的母亲不谋而合。
在肖辞墨眼里,唐宁拥有相配的家世,足够的美貌,以及对他近乎崇拜的爱慕,是当下最好的人选。
更重要的是,唐宁别无选择。
“我查过你的高考成绩,那个分数,如果没有我帮忙,你连档都提不了,更别说去上华美。”
唐宁撇了撇嘴,并不否认她是个学渣。
但这一次远算不上考砸,只是刻意逃避做选择,才消极怠慢了复习和考试。其实只要陈伯伯一张推荐信,所有华美之外的院校都会破例收下她。
只是唐宁不想要,她不喜欢一板一眼的学院派。
可是真像陈子千那样离经叛道,放弃学业自学成才,唐宁又感觉自己吃不了那个苦。
索性就不去想这个事,但总有人抓着她的小辫子逼迫她。
“如果跟我结婚的话,你什么也不用担心,专心画画就好,想上学的话国内国外的一流院校随便选,不想上的话我可以直接帮你办画展,送拍卖,找推手把你捧红。”
唐宁笑了笑,听起来还真是充满诱惑的顺遂人生啊。
“也许我可以复读。”
“复读?”肖辞墨嗤笑了一声,“那是别无他法的穷人才会做的选择——用时间赌命运。你不需要,你最宝贵的就是青春,不该浪费在这种事情上。趁着年轻健康的时候多生几个孩子,把你的好基因传承下去。”
唐宁越听心越凉:“你还真喜欢孩子啊。”
她幽幽地说了一句,肖辞墨没听清。
“什么?”
“我说你——”唐宁咬牙一字一句地说道,“恶心的恋童癖!”
当初肖辞墨从众多追求者里选择了她,唐宁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她像一张干净的白纸。
那时她以为这是夸她单纯可爱,后来才明白白纸是可以任由他涂画的。他可以教导她如何讨好,如何忠贞,如何做一个合格的淑女。
直到白纸有了自己的意志,开始对他的涂画发出质疑,肖辞墨就摆出一副失望的样子。
“你变得不可爱了。”
然后他找到了更可爱的新的白纸。
于是她以为的恋爱,在他口中就成了“你会错了意”。她的寻根问底,在他口中就成了“你不懂事你不成熟”。
唐宁的初恋,就这么莫名其妙变成了炮友。她的失恋,也变成了无关痛痒的好聚好散。
很久以后唐宁才渐渐明白,肖辞墨喜欢的不是她,只是喜欢她作为孩子的年轻、漂亮和纯洁。
漂亮女孩也许比一般人拥有更多的宠爱,但也可能要承担同样多的风险,她们从小就会被居心叵测的男人盯上。
“唐宁,这样胡言乱语污蔑人,可不是一个成熟的淑女该有的行为。”
肖辞墨举着火把,只照亮了他一半的脸,另一边沉浸在夜色里,僵冷而阴鸷,像是要随黑夜一起将唐宁吞噬掉。
唐宁冷得牙齿打颤,努力维持着脸上不屑的笑容。
她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肖辞墨多少会有点长进,却没想到教育她的说辞还跟以前一模一样。
那时她以为一切真的是自己年纪太小,太幼稚,才无法获得肖辞墨永恒的喜欢。于是再见他时,她只能麻木自己,装作这一段交往不存在,就连她妈妈都以为是她小时候单恋对方。
也理应如此,埋藏掉肖辞墨的恶迹,她就算不上曾被伤害。彼此在各自的花花世界里及时行乐,相安无事,对两家人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特别是对相对处于劣势的唐家来说。
所以肖辞墨来找她,她也尽可能地克制自己的情绪,告诉自己没关系的,唐宁你长大了,可以游刃有余地应付他。
让他看到你的成熟,让他后悔对你的辜负。
可是没有。
肖辞墨依旧像过去一样,而她却在努力学着体面。
凭什么?
唐嘉乐说过,她可以永远不成长,不妥协,不改变。
“肖辞墨,你是个垃圾,凭什么要我做淑女啊?”唐宁冷笑道,“你那些死心塌地的小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