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响起傅恒之的声音,只见他大步踏了进来,白了沉鱼一眼,道:“祖母知道的,她这个人最没骨气,惯会推卸责任。”
沉鱼嗔道:“你惯会欺负我。”
薄太后笑着道:“你怎么来了?”
傅恒之向着薄太后行了礼,道:“还不是因为她。”
他说着,命人将太医传了进来,道:“既然身子不适,便该让太医来瞧瞧。”
薄太后笑笑,看向沉鱼,道:“恒之是个会心疼人的。”
沉鱼没说话,只看向他。
若没有那件事,将来的皇帝之位,该是他坐吧?
傅恒之见她望着自己,不觉嘴硬道:“祖母让孙儿多照看她,我自然不敢怠慢。”
“你们小孩子家的事,哀家可管不着喽。”薄太后笑着摇摇头。
门外侍奉的合欢进来奉茶,见薄太后脸上挂着笑,心中不免诧异,从前沉鱼性子骄矜,哪里受得了这些委屈,可今日却主动替周太傅说话,当真是奇了。
难不成,这女娘真是一夕之间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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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沉鱼的身子如何?”薄太后问道。
太医赶忙躬身,道:“禀娘娘,二娘子只是没歇息好,再加上有些肝气郁结,这才会觉得身子乏,提不起精神。待会微臣留下些丸药,二娘子按时吃着便是了,约么十天半个月便能好了。”
薄太后听着,方安下心来,道:“如此,便有劳了。”
太医道声“不敢”。
沉鱼看向傅恒之,道:“烦请太医瞧瞧他的手掌,可还肿么?”
薄太后也道:“还是沉鱼细心,还请太医瞧瞧罢。”
傅恒之赶忙将掌心合拢,浑不在意道:“不必瞧了,小事而已。”
“诺。”太医闻言,便退了出去,自去吩咐鸢尾丸药的吃法和药量了。
傅恒之虽这样说着,唇角却不觉微微勾起,悄悄的瞥着沉鱼的神色,只见她低着头,眉头微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薄太后轻咳嗽了一声,道:“哀家今日早起听你父皇说,你舅父打了胜仗,准备班师回朝了。”
“是。”傅恒之的目光从沉鱼脸上移开,抬眸看向薄太后,道:“军马脚程快,想来不日便可抵京了。”
“也好,下个月二十是你母后的生辰,你舅父若赶得及回来,也好进宫来好好热闹热闹。”
听到“下个月二十”这几个字,沉鱼猛地一惊,仓皇抬起头来,怔怔的看向傅恒之。
傅恒之没注意到沉鱼的反应,只是垂眸道:“母后素来勤谨节俭,只怕不肯因着自己的生辰耗费财帛。”
薄太后点头道:“你母后是个懂事的。哀家记得,今年是她四十岁生辰了,再加上你舅父的确护国有功,今次便由哀家做主,好好庆贺一番罢。”
傅恒之听着,面露喜色,道:“多谢祖母。”
薄太后笑笑,道:“这有什么?富不忘贫,逸不忘忧,你母后的福气在后头呢。”
正说着,便见鸢尾端了药来,放在沉鱼手边,道:“二娘子,这药丸奴婢已照着太医的吩咐用温水化开了,您快吃了吧。”
沉鱼没说话,只呆呆的端起那药碗来,还未送到嘴边,便猛地将药碗放了下去,起身道:“外祖母,我身子不适,先回寝殿去了。”
她说着,便自顾自的行了礼,急急走了出去。
“姜沉鱼,你药还没吃呢!”傅恒之唤道。
可沉鱼却像浑然没听见似的,脚下不停的离开了。
傅恒之一急,正要站起身去追她,却被薄太后拦了下来。
她看向鸢尾,道:“把这药端去,就说哀家说的,她乖乖吃了药,哀家就吩咐厨房给她做酥酪吃。”
鸢尾笑着行礼道:“奴婢明白。”
见鸢尾离开了,薄太后才看向傅恒之,道:“沉鱼打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孩子,她既有心事,便得让她自己想通了才行。”
傅恒之没说话,只紧抿着唇,目光却不由自主的望着沉鱼离去的方向。
薄太后摇了摇头,道:“恒之,你实话告诉祖母,你喜欢沉鱼,是不是?”
“祖母误会了!”
傅恒之说着,忙解释道:“我只是看她笨,便多照拂着她些罢了。”
薄太后会心一笑,道:“哀家明白了。哀家乏了,你先回去罢。”
傅恒之站起身来,道:“孙儿告退。”
薄太后望着他的背影,不觉叹了口气,道:“这孩子的心事都写在脸上,半点藏不住。”
合欢笑着走上前来,一边添着茶,一边道:“太子殿下是磊落之人,奴婢倒觉得这样很好。再者说,凭太后的本事,什么人的心思看不穿呢?”
薄太后笑笑,道:“你啊,惯会哄哀家。”
她说着,指了指沉鱼寝殿的方向,道:“只可惜那孩子的心思不在他身上。否则,有他照顾沉鱼,哀家也就能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