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结交。若他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可偏偏他极有才学,无论经学、史学、诗文,甚至于政事上,都很有见解。因此,长安城早有传言,说他是管仲般的人物,迟早要位及人臣。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自陛下召见之后,便封了他为尚衣奉御,后来,他一路升迁,如今竟做到了太子少傅。世人说他以一己之力重立了贺兰氏的门楣,使世人只知长安贺兰,而不知洛阳贺兰氏。
沉鱼记得,皇帝舅父很器重他,到傅言之即位时,他已官居丞相了。
若是能结识贺兰止,即便不能查清卫伉谋反一事,也能设法保住傅恒之的性命。
沉鱼这样想着,眼眸不觉亮了亮,她随手在鬓边簪了一支珠钗,便急急起了身,道:“走罢。”
贺兰
德阳殿中已挤满了人,这是沉鱼读书数年来道理,却没有一个字能教她留住傅恒之的命。
“这位便是姜二娘子吧?”
耳边传来男子的声音,这声音醇厚而低沉,很是好听。
沉鱼缓缓抬起头来,只见众人都齐齐看着自己,而在大殿最前面,一个男子正含笑望着自己。
那男子身量挺拔,沉鱼已不算低,他瞧着倒要比沉鱼高出一个头去,他面若冠玉,眉目清朗,双眼狭长,鼻子高挺,唇薄而含笑,手中轻握着一把扇子,只站在那里便显得儒雅无比,更难得的是动作若行云,倜傥潇洒至极。
那人,便是贺兰止。
“是,学生是姜沉鱼。”沉鱼淡淡道。
她实在想不通,他怎么会唤她?
贺兰止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便道:“二娘子一定很好奇,我为何会唤你吧?那是因为我平素授课,从未有人似二娘子一般……浑不在意。”
沉鱼恍然,还未及开口,便听得陈沅道:“她一贯如此,读书从不肯下半分功夫,先生不必介怀。”
“陈娘子慎言!”傅恒之冷声道,“沉鱼如何,还轮不到旁人置喙。”
陈沅吃了瘪,只得悻悻坐下。
傅言之不动声色的捏紧了掩在衣袖里的拳头,面上却仍是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贺兰止笑笑,道:“各位不必急,姜二娘子到底作何想法,还是问问她本人较为稳妥。”
他说着,看向沉鱼,道:“二娘子不妨说说,你为何不肯认真听课?”
沉鱼眼眸平静,道:“我并非不肯认真听课,只是心里有些事难以开解,所以无法静下心来。”
贺兰止道:“这倒是实话,二娘子眉间微蹙,似是有心事。若是二娘子愿意,倒可说给我听听,也许我能为二娘子解惑也未可知。”
沉鱼张了张口,可触到傅恒之的目光,她还是住了口,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我想自己想通。先生的确比我多读许多书,可是很多事并不是读的书够多就可以开解的。”
贺兰止听着,不觉轻笑,道:“二娘子说的是。人常说,纸上得来终觉浅,今日难得我替周太傅授课,倒不如授些书本之外的东西。”
傅行之道:“先生要授些什么?”
贺兰止道:“各位都是天之骄子,大概不知民间疾苦,可生而为百姓所供养,便该知道百姓之苦。今日各位便出宫去,到宫门下钥时分,我会在宫门前等各位,到时,谁赚的钱多,谁便胜。”
“胜了能如何?”傅慎之道。
贺兰止笑着道:“自然有意想不到的好处。只是我有个条件,各位出宫时身上一文钱都不许带,更不许回家中要钱,这每一文钱都必须是各位亲自赚的。”
话音一落,众人脸上便多了些戚戚之色,女娘们更是白了脸,道:“先生,我们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如何能抛头露面去赚钱呢?”
贺兰止道:“有何不可?百姓中的女娘若是躺在家里等人供养,岂不是要饿死了?”
只有沉鱼站起身来,道:“先生,若是我胜了,我要先生帮我做一件事。”
贺兰止笑着道:“二娘子想要什么?”
沉鱼道:“到时候先生自然就知道了。”
贺兰止颇有兴味,道:“有趣,我应了你便是。”
傅慎之道:“姜沉鱼,你一个小女娘能赚多少钱?怎么就大言不惭说自己能得胜呢?”
沉鱼看也不看他,道:“燕雀安知鸿鹄的本事?你还是当心你自己吧,别被人骗了还给人家数钱呢。”
“姜沉鱼!”傅慎之话音未落,便见沉鱼幽幽道:“上次的事我还没顾得上和外祖母说,今日若是再添一桩,倒可一并说了。”
傅慎之听着,立马换了一副笑脸,道:“姑奶奶,我不说了还不成吗?”
沉鱼没理他,只径自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