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之笑笑,道:“说的也是。等宴席毕了,我去问问。”
傅言之与他们隔席而坐,不知为何,听到“皇嫂”那两个字,他竟觉得心底针扎似的难受。
在梦里,沉鱼分明是……
他从前一直觉得姜沉鱼爱嫁给谁就嫁给谁,与他有什么相干?她不缠着自己,他还求之不得呢!可是现在,他怎会……
傅言之这样想着,又不觉看向沉鱼,心紧紧的揪了起来。
沉鱼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她,缓缓回过头来。
傅言之赶忙垂眸。等再次抬眸,她已看向别处了。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只是一个梦而已,为何他会这么在意?他几乎分辨不清,他是在意那个梦,还是在意她。
他一定是疯了。
王美人坐在栗美人身边,只朝这边瞥了一眼,便心下都已了然了。
她含笑道:“姐姐可听说了?长公主前些日子进了宫来,与皇后娘娘商议了二娘子和太子殿下的亲事。”
栗美人白了她一眼,道:“妹妹当真是没见识,那姜沉鱼有什么好的?行事粗俗又不讲道理,若是给我们家行之,我都不肯呢。”
王美人笑笑,道:“姐姐眼光真高,我却觉得沉鱼很好。”
栗美人冷嗤一声,道:“那是因为言之非妹妹亲生,妹妹自然不会如我这般为行之考虑了。娶妻娶贤,单有权势地位有何用?女娘若不温顺些,将来两人过不在一处,男子以后有的亏吃呢。”
王美人听着这话,脸上也无半分愠怒之色,只幽幽道:“姐姐好心,自然事事都以行之为先。我只是心疼姐姐,姐姐貌美,又得陛下宠爱,只可惜得宠太晚,在位份上已然是吃亏了。行之更是样样都好,可今后再议亲事,只怕也找不到长公主这样的亲家了。”
“我还不爱和她攀亲家呢!”栗美人恨恨的看了傅婠一眼,道:“你瞧着,我定能为行之找到更好的女娘为妻。无论人品、家世,都要胜过姜沉鱼千倍!”
“那妹妹我便拭目以待了。”王美人听着,嫣然一笑。
她不觉又看向沉鱼,遥遥的敬了她一盏酒。
沉鱼却没看见她,王美人也不恼,安安静静的喝了盏中的酒,唇角依稀噙着笑意。
栗美人鄙夷的看了她一眼,转头去和别的妃嫔说话了。她素来嫌弃王美人是榆木脑袋豆腐心肠,为人太过软弱,好像谁都惹不起似的,如今见她待沉鱼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便越发嫌恶起她来。
王美人对栗美人的心思似乎浑然未觉,依旧自得其乐的看着面前的歌舞,没有半分不满之处。
陈婕妤坐在皇后下首的位置,这后宫之中,除却太后和皇后就数她位份最高了。
她趁着周太傅和周姒上前敬酒的功夫,悄悄的将一个紫玉镯子塞在了周姒手中,道:“去罢。”
周姒心中微诧,面上却平静无波,只微微颔首,便退了下去。
皇后见状,便知陈婕妤极喜欢这个未来侄媳妇,她心中虽心疼周姒遇人不淑,却也是无可奈何。
依着周姒这般的相貌人品,便是嫁给皇子也使得,只可惜她父亲是个见小的,只贪慕陈丞相的权势,便把女儿生生的往火坑里推,他们的亲事虽还未定下来,却已是迟早的事情了。
她心里想着,不觉看向陈丞相的儿子陈澍,他生得也算不错,可惜常年流连青楼,身子都玩坏了,人瘦的厉害不说,脸皮也泛着青紫色,实在不像个有福的。
皇后微微摇了摇头,又看向傅恒之和沉鱼,顿时觉得赏心悦目了不少。
薄太后招揽着傅婠坐到自己身边,笑着道:“你瞧那两个孩子,多般配啊!”
傅婠抬头扫过沉鱼的脸,道:“沉鱼不懂事,以后还要劳烦母后和皇嫂多多照拂了。”
薄太后笑着不说话,皇后在近旁听见了,赶忙笑着道:“婠婠放心,沉鱼便似我女儿一般,万万舍不得亏待了她的。”
傅婠道:“如此,便有劳皇嫂了。”
薄太后笑笑,道:“你别看沉鱼年纪小,倒是个有主意的。依着哀家说,即便不依靠任何人,她也能在这后宫中过得很好。”
傅婠眉头微蹙,道:“母后知道的,我盼望的从来不是沉鱼衣食无忧。我盼望的,是她和夫君琴瑟相和,获得一个女娘能拥有的最极致的幸福。”
“会的。”薄太后微微颔首,道:“这亦是哀家的心愿。”
筹谋(二)
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宴席终于结束了。
沉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连紧握着傅维昭的手也渐渐松了开来。
傅维昭见状,忙低声问道:“这样就没事了吗?”
沉鱼摇摇头, 道:“我不知道,但最起码是有希望了。”
只是按照上一世来说,最起码,这一世是有变化了。这变化,也许就意味着转机。
她这样想着,与傅维昭一道走在人群的最后。
前面的人群渐渐散去, 稀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