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
“永宁殿,王娘娘。”
明月高悬,沉鱼和卫铮坐在房顶上,手边各放着一坛酒。这酒极烈,每饮一口,沉鱼都辣的咧嘴,卫铮倒是颇适应这样的烈酒,他神色如常,只是脸颊微微有些泛红。
“我早猜到是她。”沉鱼抿了一口酒,眼睛瞬间便被辣得笼上了一层雾气,道:“皇后娘娘曾对我说过,谁得利最多,谁便是害她的人。如今,总算能确定了。说是王美人,想来傅言之也脱不了干系,他们两个沆瀣一气,不过是为了皇后之位和太子之位罢了。”
卫铮道:“是啊。”
他唇角带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眼底却藏着让人看不懂是情绪,似是快意,又似是厌恶,更似是疲惫至极,道:“不过是权势,竟能让心地柔软的人变得心狠手辣,让忠心耿耿的人变得虚伪可怖,这东西,当真有这么要紧?”
他看向沉鱼,苦涩道:“沉鱼,将你拉进这深潭,实在非我所愿……”
沉鱼道:“并非是你将我拖入其中,而是我本来就在其中啊。”
她浅浅一笑,道:“只要我是姜家的人,是长公主的女儿,便逃不脱。”
她顿了顿,接着道:“比起逃避,我更愿意直面它,既然这是我的命,便由我来掌控它,倒比听天由命好多了。”
卫铮眼底浮起一团光亮,道:“你要这权势?”
沉鱼笑着道:“是啊,我要这权势。我要保护所有我爱的人、在意的人,为那些枉死的人讨回公道。”
卫铮眼底的黯淡一扫而空,道:“那我便为你挣来这权势!”
沉鱼举起酒坛,道:“一言为定!”
卫铮亦笑着将酒坛举起来,对着月光,道:“一言为定!”
沉鱼仰天喝着酒,衣袖顺着手臂滑下来,露出一段光洁的手臂。
“这镯子是……”卫铮问道。
沉鱼看了看手上的镯子,也不隐瞒,道:“这是卫皇后送给我的,据说这是卫家传家之物,是要送给傅恒之的妻子的,只可惜,她没来得及问傅恒之的意见。”
卫铮的声音温柔缱绻,道:“这一定也是先太子的愿望。”
“你如何知道?”沉鱼含笑望着他。
卫铮粲然一笑,道:“这世上任何一个男子若能娶沉鱼为妻,都会是很愿意的。”
“这可不一定。”沉鱼自嘲一笑,脑海里又闪过那场大火。
王美人、傅言之,你们欠我的,我会一点点收回来。前仇旧恨,就一起算吧。
毒计(三)
翌日傍晚便传来消息, 苏建吊死在了监狱之中。
姜子彦道:“他手中死死握着一支珠钗,今日一早,廷尉府已通知苏夫人来认尸了。”
沉鱼拿着剪子的手微微一顿, 竟将灯芯剪断了,房里瞬间便暗了下去。
姜子彦走到她身侧,将烛火重新燃起来,道:“沉鱼,你没事吧?”
沉鱼摇摇头,道:“没事, 我只是在想, 苏建也许愧对天地,对他夫人倒是情深意重。”
姜子彦道:“我听狱卒说,苏建怀里揣着一个盒子, 里面放的是一个人耳。”
沉鱼道:“那是面做的, 劳烦长兄派人处置了吧,免得落人话柄。”
姜子彦道:“你放心,我已命人收拾干净了, 绝不会有不相干的人知道。”
沉鱼回过头来,认认真真的行了礼, 道:“多谢长兄。”
“你我兄妹之间, 不必提这些。”姜子彦扶了她起身。
沉鱼却道:“长兄为官一向方正清廉,此次却为了我屡屡犯戒, 我心里不是不知道。我无以为报,只能拜谢而已。”
姜子彦神色一凛, 道:“沉鱼, 卫伉大将军无故蒙冤, 我等受他照拂, 才能享这太平,又怎能不为他伸冤?舅母和恒之表兄与我们素来亲厚,我又怎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而袖手旁观?沉鱼,我不只是为你,更是为了世间公道啊!”
沉鱼眼眶通红,她含着泪,猛地扑到姜子彦怀中,道:“长兄,谢谢你……”
姜子彦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转眼就到了五月初九,这是傅慎之迎娶陈沅的日子。
一大早,陈嬷嬷便将沉鱼唤了起来,道:“娘子快起身用些膳食,今日入宫去,礼节不知如何繁琐,只怕娘子顾不上用膳,要饿肚子呢。”
沉鱼爬起身来,道:“嬷嬷怕什么,今日是傅慎之娶亲,又不是我娶亲,无论什么礼节,总也饿不到我的。”
陈嬷嬷不管这些,只径自拉了她起身,又道:“那李娘子已收拾齐备了,娘子今日是要带她入宫吗?”
沉鱼点点头,道:“让她和鸢尾穿一样的衣裳,不必怎样特别,才显得自然。”
陈嬷嬷道:“老奴省得的。”
鸢尾笑着将沉鱼的首饰取出来,道:“娘子戴哪个?”
沉鱼的目光落在那套琉璃头面上,道:“就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