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言蜜语说惯了的人,说什么都是不正经不着调的。虚虚假假真真实实,如一层雾。宁微尘语调轻浮缱绻,能把任何话说的像情话,此刻却把一句暧昧的情话说的像冷漠的诅咒。
他桃花眼含笑望来,微微俯身,月光照亮半边侧脸,唇角的弧度轻慢危险。
像一道深渊。
视线看向叶笙。
叶笙蹲在地上轻声开口:“宁微尘。”
宁微尘挑眉:“嗯?”
叶笙没说话,也没动。
“起不来了吗。”宁微尘长腿走过来,站在逆光处,朝他伸出洁白的手掌,勾唇。
“好娇气啊哥哥,不过我不介意帮你。”
叶笙没说话,抬起手,指尖搭上他的肌肤。
然后下一秒,他猛地拽住宁微尘的手腕,以一个绝对强势地力度将他拉下来!
宁微尘一愣,似乎也没设防,就这么被他拉近。
叶笙在黑暗中抬起头来,眼中的暴戾将眼眸染遍,寒血似剑。他拽着宁微尘的手使他靠近,同时用那根绣针抵上了宁微尘的脖子。
尖锐的针端离脆弱的脉搏只有一毫米。
宁微尘不得已,只能手掌撑住墙壁,单膝跪地。
神情在黑暗中晦暗不明。
叶笙在他耳边说话,冰冷平静:“胎女就是在子宫相杀完成吞噬的。宁微尘,你教我的方法,到底是威慑妹妹。还是在——”叶笙语气凉如水说:“让我送羊入虎口。”
44车厢常年荒废满是血腥陈旧的味道。
他们靠的很近。
潮湿的空气像是在密密麻麻的青苔蔓延生长,撕碎光影。
过山洞的瞬间,火车骤然发出一声长鸣。
视野骤然失亮。
浓稠静滞的沉默后,叶笙听到宁微尘低笑一声。
一片黑暗中,语调徐徐缓缓。
他说。
“哥哥,我真的有点生气了。”
明明是他拽着宁微尘的手腕将他扯下来。可宁微尘轻描淡写几个动作,便由被动变成了主动。无视脖子上往前一分就致命的银针。
宁微尘一手撑墙,另一只手轻轻地摸上叶笙的脸颊。
列车还在运行,短暂的漆黑后,淡薄的月光倾泻入车窗。宁微尘脸上的笑意全然散去,桃花眼里的暴戾邪气肆无忌惮,身上轻佻浮漫的气质似乎染上了血的冷沉。
他靠近轻轻说。
“你觉得我想害你?”
叶笙没有说话,心却逐渐凝重了起来。他上这列车厢开始,遇到了很多怪异的现象,可无论是缝尸匠是胎女还是传教士的签名,都比不上宁微尘现在给他的侵略感和危险性强。
叶笙没有退缩,盯着他。
“这就是你本来的样子吗。”
宁微尘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嗯,是。”
叶笙:“那没什么好说的了。”
宁微尘忽然又笑了起来。
他的指尖在叶笙脸颊上暧昧往下滑,冰冷轻佻,好像下一秒就会狠狠划穿血肉。
“叶笙,我这辈子都没主动替人善过后呢,你胆子真大啊。”宁微尘放低声音,像在说情话:“这么对我。”
叶笙安静看着他,面无表情:“你骗了我一路,说这话你不心虚吗。”
宁微尘嗤笑一声,挑眉:“我骗了你什么?我的名字,我的年龄,还是我的身份?”
叶笙都不知道他怎么还有脸说这些话,忍无可忍:“探险、十七岁、怕鬼、任务失败、毕业、特殊情感障碍——够了吗?!”
他不想脱轨!不想惹麻烦!懒得去好奇!一直安分守己等到站——可不代表他是傻子!
宁微尘听完,也意味不明地弯了下唇角,语气随意,字字寒冰。
“不、够。”
“我今年十七岁,华国京城人,教育经历都在国外,it大学数学心理双学位今年五月毕业。”
“我怕鬼,被家族安排这件事时本来就将它当做一场冒险。”
“畸胎被提前拿走,我确实是任务失败。”
“至于特殊情感障碍——你是想联系我的医生还是想看我的病例?”
叶笙面色冰冷看着他。
宁微尘想到了什么,在这逼仄的环境里俯身,呼吸几乎和叶笙交错,眼眸淹没银色月辉。
“哦,我好像是有一点骗了你。严格意义上,我的性向并不明确。”
叶笙:“……”
宁微尘暧昧道:“哥哥,这个姿势用来吵架,你不觉得很浪费吗。”
叶笙眼神冰冷、手腕用力,针尖刺穿了宁微尘脖子上的皮肤。
针没有刺得很深,血还是留了下来。
宁微尘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淡淡道:“你在生气,为什么?”
“叶笙,你可不是轻易会被陌生人激怒的性格啊。”
“真让人开心,看来我对你来说不是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