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起来,唐辛夷睡得水肿,眼睛一直雾煞煞的有脏东西似的,心情一下就不好了,躺在副驾驶上撅着小嘴不肯看苏红凛。
虽然知道她只是在生她自己的气而已,苏红凛心里还是有些欣慰的,因为她懂得将情绪表露出来,而不是憋在心里生闷气,怎么劝也不搭理。
只好先带她去山庄吃早点,用了几笼虾饺凤爪金钱肚就让唐辛夷笑开了花,去机场接孙碧青的路上,她一直安安静静的玩手机,也看不出来是不是紧张担心。
“你最可爱……”苏红凛敲着方向盘,余光掠过唐辛夷的发顶,忽然就想到了这句话,“我说时来不及思索,但思索过后还是这样说…Пyшknh…”
唐辛夷促狭地对着车窗玻璃挤眉弄眼,转过头冲她撩撩头发,手顺便也帮她把头发拂到耳后:“最后是什么,这句话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怎么突然想起这个,说得我鸡皮疙瘩都出来啦!”
“哈哈,普希金,АлekcahдpcepгeeвnчПyшknh,他的俄文全名。”苏红凛拉过她的手,放在嘴下亲亲,看看上面是不是真的起了鸡皮疙瘩。
唐辛夷努力回忆从她嘴里发出的冗杂音调,学了半天一直卡在阿列啊咧后面,不服气地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是有才华学识的:“咳咳……everyatoyourbodycafroastarthatexplodedand…theatosyourlefthandprobablycafroadifferentstarthanyourrighthandit&039;stheostpoeticthgiknowaboutphysics:youareallstardt……wrencekras~”
苏红凛眉眼弯弯地看着她微笑,慢慢思索着这句话的中文翻译,颇有名气的物理学家最负盛名的诗句。
你身体里的每一个原子都来自一颗爆炸了的恒星,你左手的原子与右手的原子也许来自不同的恒星。这实在是我所知道的物理学中最富诗意的东西:你的一切都是星尘。
苏红凛将她冰凉的小手握在大腿上暖着,将车倒进机场空着的车位里,转身抱住唐辛夷,在她耳边呢喃:“其实…这句话一点也不浪漫,后面还有一句,意思大概就是,你应该放弃信仰耶稣,因为星星的惨烈消亡才造就了数亿年后的你。”
然而我们死去时,却不能保证可以再度化为星辰;如果人类的和终点都是星空,我们可能永远都无法踏上归途。
她情绪莫名的低落,唐辛夷稍感意外,但仔细想想就明白了原因,用力的回抱住她,拍着苏红凛弯下的背柔声宽慰:“但人类永远不是孤独的,造就她的那颗星,隔着几亿几十亿光年的银河正与我们遥遥相望……”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阿姨的飞机不晚点的话已经到了吧,我们不要让她久等好不好,嗯?”唐辛夷微微挣开她的怀抱,右手已经扣上车门。
苏红凛瘪瘪嘴,无声嗫嚅几句,听话的熄火下车,像个初初接触陌生环境的小孩一样,路上一直黏着唐辛夷,要牵手,要亲脸,要抱抱。
腻歪的厉害,唐辛夷却更觉安心,明明自己才是见公婆的丑媳妇儿,为什么一点都不担忧,反而还得时刻安抚掉链子的苏红凛,真是啼笑皆非。
以前的自己明明很讨厌和男朋友在公共场合亲热,拉手和仅限于礼仪式的拥抱还好,再亲昵一点完全不行,现在回忆起和他的亲吻抚摸,心里只觉恶心。
趁四处无人,也不顾摄像头的存在,飞快地啄了苏红凛嘴唇一下,仅仅是双唇相触,犹如隔靴搔痒,尾椎骨就酥麻的带电流过,拉着她就埋头疾步往接机口走去,苏红凛跟在后面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发顶,手肘被撞麻了也没反应。
她的发旋到底在哪儿呢……
不好的预感,越靠近人多的地方就觉得心跳越来越快,还没立定就看见接机口不远处站着一位戴金丝眼镜,穿米色套装的漂亮阿姨,五十出头的模样,头发烫着中老年妇女惯有的波浪短发,身姿挺拔得依旧有军人风华,与电视里穿军装唱红歌的人别无二致,正面色不虞地往苏红凛方向看。
唐辛夷哽住一口气,悄悄瞄苏红凛,她果然是那副无所谓的模样,平复下心情,再在苏红凛衣服上搓搓出汗的手心,惨白着小脸挤出客套的微笑,牵着诧异的苏红凛走近那位阿姨。
“你你…您好阿姨,我…我……”结结巴巴地向她打招呼,牵着苏红凛的手越收越紧。
苏红凛憋住笑,迅速抢过她的话头,“您好美女,请问……要住酒店吗?”
眼镜阿姨本来看俪影双双,想着是问路之类的,正等着唐辛夷下话,听苏红凛这么一问,立刻嫌弃的推推眼镜,托着行李箱走了,碎碎念的“这么漂亮是个拉客的……啧那个八宝莉肯定也是西门买的山寨货……哎呀这年头……”,一直走到好远唐辛夷都还能听到那喇叭似的嗓音。
目瞪口呆地盯着苏红凛,唐辛夷拍拍自己额头,尴尬不已:“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