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我的视线偏头时,我脱口而出,“爱是…亘古长明的灯塔。”
世事难料,不如意事常十之八九,而于藤却是个变数。
诞生于我的嫉恨之中,对我非但不以牙还牙,还毫无怨言地包容我、关爱我和陪伴我,简直是个奇迹,是个我无法想象的奇迹。她那样璀璨亮眼的人,为了让我感受到她的爱,宁愿卑微到尘埃里,做默默无言的灯塔为我指点迷津,这一做便一往无前。即使是不曾谋面的时刻,即使身处更遥远的地方,也未尝放弃过爱我。
爱我于她,好像自始至终都不可置疑。如果这不叫做爱的话,我就真的不清楚什么是爱了。
倘若我真的对于藤问心无愧,那就连人渣也不如了,更何况是长姐。我始终记着我们的血缘,但如今经历了那么那么多事,连世上最后的长亲外婆也离我们而去了,便不再是阻遏和隔膜,而是更加落不下的惦念与执着。
一减一是零。我的人生减去于藤的爱,剩下的只有生不如死。
…远在他乡的母亲,你经历过,你也会明白的吧?
“…你说的对。谢谢你告诉我。”
闻声而去,我看见符椋终于不再一脸颓然,理了理头发后,淡而不厌地露出了释怀的浅笑,尽管我很难不去怀疑其真假。
背过身,末了,她再次轻声开口:“我们还会再见吗?”
沉默了一阵,我还是冷淡地将最不忍心说出的话对她道出,意图让她全然死心:“…不必了。”
这一次她没有再多什么,镇静地推开门向外走去,在愈来愈大的雪花翻飞里,是孤独而短暂的太阳,融化一般飞快地消失不见。
也许,我和她的确此后再也不会见面了,同是我的企望。面对此情此景,我没有更多的情绪,硬要说的话,即是感觉心中悬着的一块大石难得落地的放松。
“一切都结束了。”
我对自己说,而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刚才的话:爱是亘古长明的灯塔。
我又忍不住默念了一遍。
是否也在想我呢?阿藤。
好想给阿藤打电话。
在我也走出店时,口中不经意地哼唱起了多年前,于藤哄我睡觉时,第一次单独为我所唱的那首歌:“ewhisperftly…”
“…i’ihyou…”
此时忽然间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我迷茫地被人托起且拥入怀中,挣扎止于嗅到身前人熟习的香水味与看清对方的红发时,随之而来的是带着哭腔,用着近乎哀求的口吻在我耳边说道:“姐姐,不要再离开我…”俨然是把刚才的事情撞见了全程。
我的眼眶也骤然湿润了。
回抱住她,我轻吻了下她的脸,定定地说:“不会了。”
我再也不会受困于,因贪恋既要又要而起的在红绿苹果树中的摇摆不定。
再也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