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颐自然是?知晓的。
裴时行有预感,这甚至会是?此事中相当关键的一环线索。
可周颐彼时并未对陛下明言泾州存在?问题,只在?让自己帮他安排罪状时暗示了一句。
这一举动背后的意图亦十分好猜测,想必是?周颐为?了明哲保身。
他已然死?了一个?最?受宠爱的儿子了,这位老人如今只求带着家人远离是?非,不愿再涉入上京这潭尚且捉摸不透的浑水。
元承晚听懂了。
她?回?忆起当日与周颐的会面,脑中电光火石,倏然读懂了他彼时的眼神。
是?愧疚亦是?叮嘱。
他当时的确已然知晓了周旭之死?,甚至在?此之前,他一早便同皇兄,同裴时行安排了今日的一切戏码。
戏之用?意,只为?亲手敲碎自己的半生清名。
可在?那计划之外的一次偶然会面里,这位老人或许也曾因昔日师生旧谊,因儿子造下的苦果,对她?有过一丝丝的温情与愧疚。
人生一途,善恶同流,或许总是?如此。
世人汲汲营营,苦心筹谋,事事算计,步步为?营。
却终究会于偶然交错的轨迹里,不由地自本心展露出些许光辉。
一刻亦已是?弥足珍贵。
可惜周颐也终究是?凡人。
在?旁人以为?他伟大的时刻,却又同时叫人看?见他的缺弊之处。
他谨饬为?官,所至之处清理冤狱,为?民除害,曾得万民交赞拜恩。
可是?溺爱周旭,纵其横行恶霸的也是?这位周青天。
他于最?后时刻决意退离官场,令裴时行做恶人于朝堂揭发?,摧毁他向前的一切功绩。
却也终究以身为?梯,造出裴时行如今更上一层楼的清正美名。
可也是?这样一个?人,明知君父正为?私盐一事忧愁不已,却又为?保全自身,不愿如实相告。
元承晚终于自这位昔日师长?身上学到最?后一课。
周颐身上固有辉光耀眼,可私情总会把他拽回?人间,让人看?透他身上的斑驳。
他注定成不了广而?无爱,漠而?无憎的神祇。
可是?,若说?周颐终究不过是?凡人,那么裴时行呢?
这位谪仙郎此刻的模样又算是?什么呢?
元承晚默默忍受着颈间的濡湿,她?方才的确错怪了裴时行。
可是?裴时行又凭什么惩罚她?呢?
长?公主望着窗牖上叠在?一处,扭作?一团的影子。
她?骨气极硬,容他放肆这许久已是?莫大的恩赐:
“放开本宫。”
“不放。”
男人坚实胸膛紧贴她?纤柔后背,周身俱是?沐浴过后的香气与他身上本有的清爽气息。
似铺天盖地的网,将她?牢牢罩住。
“殿下方才说?,后悔与臣成婚。”
他将她?死?死?扣在?桌案的粉白玉指缓缓打?开,左手下滑,重又抚上她?隆起的小腹。
“那现在?呢,臣不是?奸佞小人,殿下还悔不悔?”
他语气诱哄。
元承晚死?死?咬牙,沉默不语。
若此刻当真对着他摇尾乞怜,那长?公主就不是?长?公主了。
裴时行显然亦是?深知这一点,他挂着闲适笑?意,静静等了几息。
如愿地收到一室沉默。
下一刻,女子方才被打?开的指节倏然又死?死?扣紧。
是?裴时行用?犬齿叼住了她?后颈的一块皮肉。
仿佛莽野之地,一匹占有欲十足的雄性雪狼叼起自己的伴侣。
比痛意更清晰的是?他在?她?颈间传来的模糊话语:“可臣不容你悔。殿下既然被臣作?下印记,便要生生世世同我纠缠在?一处。”
“便是?裴含光化作?厉鬼,也会循着这标记找到你。”
他满是?薄茧的大掌扣起她?的左手,同她?一起轻轻贴在?女子孕育生命的小腹之上:
“臣同殿下,精血相融,死?亦不休。”
互咬
通身气势凌厉的男人以犬齿碾磨着掌中?女?子柔嫩的颈项, 横过一截结实劲瘦的小臂,绕至她身前。
粗粝的指腹虚虚落下?,轻搓抹揉在她随呼吸而深深凹窝的玲珑锁骨里?。
女?子的喘息渐渐急促, 一副全然掌控与压制的姿态。
柔软的纤背被嵌入他硬实胸膛,压得身子低伏。
她素日里?曾以?腹中?疼痛为借口欺骗过裴时行无数次,多是在平日不?愿听他讲枯燥乏味的经文之时。可即便已被骗过千百次,倘若再来一次, 裴时行也依旧会信任她。
但此刻, 眼尾轻湿飞红的女?子紧咬朱唇, 光洁面额上已因方才的挣扎透出薄汗。
蹙眉姿态水光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