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熏不想回答他!她也无力回答他,安定剂在她体内产生作用,她缓慢而不甘地闭上眼睛……她睡着的样子,清瘦而单薄,没有了从前的容光。陆泽轻摸她的脸。豆大泪珠,从眼角滚落……她明明已经睡着,却在潜意识里抗拒他的接触。陆泽心痛得厉害,他看了许久,才缓缓起身走出去。别墅一楼大厅,因为家里头添了个小生命,而彻夜灯火辉煌,佣人们洗洗弄弄熬汤炖药,各司其职……陆泽下楼时,脚步很慢。他低头,看着换过的地毯,鼻端仿佛还能闻到血腥味道……陆泽的手掌忽然就颤抖了起来,他从衣袋内摸出一根香烟,但没有点上。夜深人静,他坐在沙发上……落地窗那儿,灌进来一口夜风,吹起他黑色发梢,让他俊颜显得更为深沉晦暗……他就那样坐着,像是在等什么人。凌晨一点。庭院内响起小汽车的声音,佣人偷偷看一眼,就被唬住了。只见五辆黑色商务车,一字排驶进别墅,车门打开陆续下来20多个黑衣保镖,个个看着都是行业里的精英,面上没有表情,整个没有人味儿。一阵细高跟鞋,声音响起。秦秘书在深夜赶过来,她才新婚不久,却为上司的私生活忙碌。心里不爽,但陆泽给的很多!秦秘书进来后,陆泽就站了起来,他淡声说:“安排他们守住别墅每一处,不让任何人进来,也不让任何人出去!”秦秘书心中悸动,她忍不住多了句嘴:“陆总您这样做,陆太太会更恨您!”恨……陆泽想起乔熏看他的目光,他自嘲而苦涩道:“已经很恨了!……对了,在医院找最好的营养师,把人请到别墅里住下,乔熏的身子要好好调理!”说着他顿了顿,声音压得很低:“还在不停下红。”秦秘书点头。她见他一副要出门的样子,于是主动说:“我在这儿守着!有事儿也比家里的阿姨们有主张一些!”她这样说,只是同情乔熏。她曾经羡慕嫉妒乔熏,但现在只剩下了唏嘘。夫妻一场,陆总有够心狠!……深夜,陆泽去了趟墓园。冬日肃杀,天地阴沉,墓地充满了魑魅魍魉的感觉。乔父墓前放了一根梅枝,梅花未放,却寄了乔熏的哀思与遗憾……陆泽蹲下,伸手轻拂乔大勋的照片。他低哑开口:“爸!对不起!”但是乔大勋再也听不见了,他化为黄土,与乔熏的母亲长眠于此……他年少时活得恣意快活,幸福美满,死时惨淡的一双儿女不在身边。陆泽没有久待。他连夜飞了一趟x市,去见了乔时宴。乔时宴才押解过来,不到两小时,就被通知会客。来人是谁,他一猜即知。在那间阴暗狭窄的会客室,他们分坐在两边……距离上次见面,似乎已是沧海桑田。乔时宴清减许多,但仍是好看的。他隔着铁栅栏,冷漠地盯着陆泽,只说了一句话:“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将我妹妹嫁给了你!”
说完,乔时宴就起身离开了!陆泽身边的人,低声道:“我再劝劝!或许他想明白了,还是愿意再跟陆总见一面的!”陆泽静静坐着。他的神情比阴暗的牢笼更晦暗,良久他淡声说:“不用了!”乔时宴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他拒绝上诉,那便不会再改决定……他不是不想要自由,他不想欠他陆泽,他不想乔熏再受他恩惠。到了今天,陆泽才知道,他想弥补也不可能了!乔家人,跟他分得清清楚楚。他在深夜飞过来,又连夜飞回b市,回到别墅时已经是清早七点……黑色劳斯莱斯,在黑色雕花大门口,缓缓停住。司机轻声说:“先生,是亲家奶奶。”陆泽奔波一夜正闭目养神,闻言,立即打开车门下车,唤了一声:“沈姨。”清晨,白露成霜。沈清遭遇变故,几乎一夜间白了头,即便如此她在看见陆泽时还是冷静自持的,她声音轻而嘶哑:“我来带乔熏回家。”陆泽盯着她看。半晌,他垂了眼眸:“这里就是她的家,我会照顾好她!沈姨,以后家里有用得着的地方,直接跟我说。”沈清惨淡一笑:“不敢劳烦陆先生!”这句话生分无比,将彼此之间的关系拉开来。一时间,陆泽竟然不知道如何应对。是啊,那天他不顾乔熏的哀求抛下她,乔家一下子就散了,沈清怎能不恨?彼此沉默片刻。终于,沈清哽咽着开口:“陆先生你现在想着弥补乔熏,但是你正值壮年……你又能坚守多久?算我求你,不喜欢她就把她还给我,我好好地养着,她还有一条活路!也算是我对得起她父母亲。”陆泽亦动容。他仰头敛去眼里的热意,轻道:“沈姨放心,我会照顾好她!”沈清激动起来:“你的照顾,就是把她关在家里?你的照顾就是把她软禁起来,不让她见自己的亲人?陆泽……是,你或许对她是有那么一点儿喜欢,可是真正的喜欢不是你这么自私的,她对你没有了夫妻情分,你何苦还把她拴在自己身边?”她的话,戳中陆泽的软肋。陆泽心里一痛。良久,他声音低而沙哑:“她恨我,我知道!”他上了车,并打电话吩咐人送沈清回去,饶是沈清怎么拍着车窗哀求……陆泽都没有软下一分心肠。因为他知道,他一放手,乔熏就飞走了。她不会再回来!……劳斯莱斯幻影,在金色阳光中,缓缓驶进别墅。司机下车,打开后座车门。陆泽下车,他一夜未睡疲惫不堪,但还是先问了佣人:“太太醒了没有?”佣人声音放得轻轻的:“太太还在睡着,倒是小小姐醒了两趟,护士给喂过了奶粉,没敢打扰太太休息。”陆泽点头,一边上楼,一边抽掉领带。卧室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