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砚池嘴唇蠕动。他很想问一句:沈婳,你到底是疯了,还是傻了?你就不怕“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你就不怕没了这控制我的必杀技,我就会离开你,甚至伤害你?没人愿意被人捏着“命门”。从小在皇宫长大,姜砚池经历了太多人性复杂、人心丑陋。他能够成为元安宠爱的二十一郎,不只是因为父亲留下的余泽,不只是因为天生战神,还因为他足够聪明、足够狠。在元安面前,他能克制发疯,能够曲意讨好。姜砚池非常分得清利弊,也能够做到“有屈有伸”。他绝不是外人以为的狂傲自大、冷酷疯狂。他从小就学会察言观色,也拥有着精湛的演技。姜砚池更是明白绝不让人握有自己的把柄。对于能够威胁自己的人,要么忍着,要么直接干掉。哪怕这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甚至是心之所向的挚爱。他确实讨厌这个世界,也曾经想过放弃。但,他可以自己去死,却不会被人逼着、谋害着去死。姜砚池思绪纷乱,眼睛又开始发红。轰!狂暴的精神力,再次失控。姜砚池精致的五官开始扭曲,脸上露出了可怖的狰狞。沈婳暗道一声“不好”,她赶忙释放出精神力。温暖却有力的精神力,轻轻碰触那些张牙舞爪的暴力、孽力,然后慢慢地进行安抚。姜砚池猩红的眼底,开始有了痛苦的挣扎。但,很快,那种蚀骨的疼痛、折磨,开始减退。姜砚池也慢慢恢复了理智。不过,姜砚池却没有往日的惬意。他的脸色依然凝重、冷肃——看到了吧,沈婳的“心法”对于他来说有多么的重要?这,是比剧毒毒药的解药更为致命。有了它,姜砚池就能克制疯病,成为一个人,而不是一个随时发疯的怪物。谁掌握了它,谁就能控制姜砚池这头凶猛无比的怪兽!“比所谓的逍遥丸还要霸道!”姜砚池可是能够忍受逍遥丸药瘾的人哪。那玩意儿,黑龙寨那些臭名昭著、罪恶滔天的悍匪都撑不住。还有从小就玩儿毒、养蛊的巫医攀乌,也是无比艰难的才克制住。姜砚池呢,却只是稍稍有些痛苦。而那种痛苦,远不及“头疾”的十分之一。黑龙寨的寨主,能够利用逍遥丸控制众悍匪。沈婳更加能够利用“心法”,控制姜砚池。众悍匪和姜砚池,完全没有可比性啊。姜砚池一个就能扫平一个山寨!而这些,沈婳知道,她更是亲眼看到了姜砚池大发神威。“……可她,居然还想把这样的秘法教给我?”有那么一个瞬间,姜砚池真想握住沈婳的肩膀,一边死命摇晃,一边歇斯底里地问她:“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有多傻?”沈婳:……她当然知道。但,她也有属于自己的偏执啊。她对姜砚池也有了心动的感觉,她开始期待未来。而她与姜砚池的未来,不能建立在“控制”的基础上。姜砚池想要成为沈婳的唯一,想要让她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抛弃他。沈婳也想要姜砚池的真心,只是因为爱,而不是为了舒缓病痛!“姜三七,你又发病了!”沈婳压下心底的疯狂,佯作没有读懂姜砚池“看疯子看傻子”的眼神。她轻轻地说道,“等以后……你应该就会真的‘痊愈’。”姜砚池:……险些又要控制不住纷乱的心绪,再来个发作。深吸一口气,姜砚池调整气息,稳住了情绪。他转着头,定定地看着沈婳,“沈婳,你确定?不后悔?”又一次的,姜砚池没有尊称沈婳为小公主、小殿下。就像上次在龙门寨,姜砚池直呼沈婳的名字。“确定!不后悔!”沈婳明白姜砚池的意思,她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头。不管是点头还是摇头,她都无比的坚定。落子无悔!她既然要考验,自然做好了准备。无论将来会有怎样的结局,她都不会后悔。
姜砚池:……没说话,只在心里默默地吐出两个字:傻瓜!……哒哒哒!马蹄阵阵,黄土铺就的官道上,溅起了漫天的灰土。几百人的骑兵,在前面开路,飞扬的黄土中,则是一队队的兵卒前进着。“将军,前方就是中州了!”“我们直接进城,还是先在城外驻扎?”副将骑着马,来到将军,也就是阿史那曜近侧。他扯着嗓门,大声回禀着。没办法,人太多,马蹄声、脚步声,还有甲胄、兵器等碰撞的声音,全都交织在了一起。说话的声音太小,对方根本就听不清楚。“先在城外驻扎!”城内是个什么情况,阿史那曜虽然有九重楼暗探的消息,但到底没有亲自去过,还需要观察。且,根据九重楼送来的密报,西洲军也是在城外驻扎。倒是他的便宜好兄长阿史那旭住到了城里。“蠢货!”想到阿史那旭,阿史那曜就禁不住骂了一句。这,不只是骂阿史那旭毒害阿史那雄、自掘坟墓的蠢事儿,也是骂阿史那旭躲进城里的举动。“老头子都给阿史那旭铺了路,指定他才是西洲军的未来主帅,他倒好,有胆子下毒,却没胆子跟那些老将周旋。”“先是自断根基,接着又自己逃出军营,跑进了城!”阿史那旭的所作所为,简直步步充满槽点啊。阿史那曜想骂,都不知道该从何骂起。不过,阿史那曜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痛骂阿史那旭的同时,也有着隐隐的羡慕——就这么一个总是犯蠢的怂货,却是阿史那雄最宠爱的儿子。他,得到了阿史那雄这个亲爹的所有偏爱。哪怕明知道阿史那旭弑父,阿史那雄居然也没有计较。不但没有杀了不孝子,还继续给他铺路,让他继承西洲军。“难道老头子对阿史那旭的亲娘是真爱?”爱屋及乌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