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他,缭绕的烟雾模糊视线,我说:“幸好有你。”
他动作顿了顿:“哥一定要和我分得这么清楚吗?”
我没有说话,他在我腿上盖上毯子,这段时间谁也无心工作与享乐,我夜里睡不好,总感受到肢干的一部分隐隐作痛,但不欲再给李承宁增加负担,便谁也没说。
与我所乞求的不同,妈妈的状态没有转好,反而一天比一天差,因为化疗的缘故她戴着一顶帽子,医生保守告诉我们,就这个月了。
我无法再感知焦躁与不安,只觉得麻木,我没再去上班,而是专心陪伴妈妈,安静与她度过日暮黄昏。
李承宁晚上来给我们送饭,有时替我按一按腿,大多数时候也同我一样,缄默坐着,偶尔会说些什么哄妈妈开心。
妈妈说最放心不下我,说我从小就不如弟弟省心,还是小孩儿的时候又闹又没礼貌,她揍了我好几顿才让我改过来。
我有些脸红,同样揭弟弟的短:“李承宁有一次一天尿了三回床。”
“……”
妈妈笑了:“我记得,你想打他又不敢,晚上等我回来,过来问我哥哥是不是能打弟弟。”
还有这种事,我都忘得干净了。
妈妈又说:“我让你看着打,但不能总是打,犯错误的时候才可以。”
“……”李承宁听不下去:“妈。”
“那时候我还很年轻嘛,哪里晓得怎么教小孩子,平时又是你哥哥带你,那肯定是他说了算的,我怕我随便插手反而破坏你们兄弟感情。”妈妈道。
“哥没打过我。”李承宁说。
“你哥脾气有这么好吗?”妈妈狐疑。
我在我妈眼里就是三十岁还长不大的混世魔头,忿忿咬了一口苹果继续听他们说话。
“有的,哥对我很好,像……爸爸一样。”李承宁说。
“不管怎么样,你们兄弟两个感情好才是最重要的,就算以后妈妈不在了,也要按时回家吃饭好不好?”
“好。”我和李承宁一起应下。
护工上了二十二天的班,李承宁结给她一个月的工资,我伸手擦掉弟弟脸上的眼泪:“去忙吧,别哭。”
李承宁同样将纸巾放进我手心,他去办手续,我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妈妈躺着被白布蒙着头。
古都的天气从夏入秋是很漫长的,此刻我却感到冰冷,眼泪止不住,蓄着大大的泪珠从眼眶冒出来,场景与过去重合,爸爸走时我也是这样哭,但那时我身后有妈妈,妈妈怀里还抱着弟弟。
李承宁回来得很快,他扶起我,告诉我殡仪馆的车在地库,我走得不太稳,踉踉跄跄跟着担架床往下。
我也许预料到这一天很快来临,但绝不是现在,我感到很突然。
殡仪馆压抑又冰冷,我抗拒妈妈进去,可一切都是徒劳的,直到小小的盒子压在我手上,我才终于如梦转醒。
“带妈回家吧,哥。”
我像一具提线木偶,跟随李承宁的指令而动,一切都好突然。
夜里我发起高烧,我的体质比李承宁弱很多,他伸手揽住后背,让我坐起来一些,给我喂下退烧药,又将杯子放在我嘴边。
我胡乱道着歉:“对不起,又麻烦你。”
李承宁摇头:“不麻烦。”
他说完要转身出去,却被我拉住手腕:“一起睡好吗?”
“嗯。”
我抱着李承宁,将只剩半截的身体窝在他怀里取暖,后半夜我出了很多汗,李承宁洗了毛巾替我擦干净,他也很累了,困倦到眼皮抬不起来,就这样趴在床边,有一搭没一搭擦着我。
“没事的哥,会好的。”他依旧安慰我。
我拉他上床睡觉,对他说了句:“辛苦了。”
妈妈的葬礼我们没有办,只将她与爸爸合葬,昨天下过雨,墓园中散发着青草的香气,一切结束时我感到尘埃落定,我安慰李承宁:“癌症后期很痛苦的,妈是梦里走的,医生说不疼。”
和往常一样睡了一觉,就再也睁不开眼,其实我觉得有些遗憾,因为不能把每一秒都当作最后一秒那样铭记,灵魂悄无声息便散去了。
“回家吧哥。”
夕阳下我和李承宁的背影被拉得很长,妈妈注视着我们,如同以往的每一天。
经此一役再回公司,大家都知晓我与顶头上司的关系,李承宁对此倒无所谓,只是我有些不适,仿佛幻视到软饭硬吃的凤凰男。
妈妈在时我们兄弟两的感情十分坚固,现在却不尽然,少了这条至关重要的纽带,我有些多余了。
话是这样说,但我依旧在李承宁家里蹭吃蹭住,倒不是我脸皮多厚,而是肩负兄长的责任,看管他不要走上歧途,至少我活着的时候他不可以和男人厮混。
为此我决定多活一些时间。
李承宁被我管得更严,社交软件被我牢牢把控,不允许他和陌生男人有过多的交集,至于他手机那些辣眼睛的gv,我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