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想这些,似乎有些杞人忧天。但在文臣们发现皇帝能接受储君、往后不必过于忌惮顾明朗后,又有别的选择时,他这个大皇子就不再是必选之人了。所以这些日子,宋承宇在想办法维系住原本拥护他的力量,也得思考未来怎么应付宋齐光。他还想做些事,做些有用的事,而不是整日里防备着被自己的亲父坑害。和宋承宇不一样,宋广骏正在他母亲闫嫔宫中,试图劝说闫嫔放弃一些念头。闫嫔拿着画像,问大儿子:“广骏,你瞧瞧哪个会最合你父皇的口味?”“娘瞧这对儿三胞胎不错,可好像那对姐妹花更可人些。”宋广骏那双总是灵动的狐狸眼变得麻木:“娘,上个月已送了人进来,且够用了吧。”“哪里够,你父皇这些日子来得勤了,总不能老是那么些旧人。”宋广骏直说道:“娘,你就不怕惹了贵妃生气?”“这——”闫嫔迟疑道,“贵妃向来不计较这些,我还给她宫里送过人,她应当不会这么小气。”“我看贵妃是太久没折腾,娘你胆子都大了。”“哪个敢得罪她,还有什么可折腾的。”闫嫔道,“娘忍了这么多年,眼看有熬出头的可能,我还要日日给她伏低做小么?”闫嫔看着自己争气的大儿子:“我又不是没儿子!”闯进来的宋广明只听到最后一句,大声嚷嚷:“娘!你的宝贝儿子来了,是不是想我了?”进屋一眼瞅见很多美人画像,宋广明笑嘻嘻:“哎呀,给我哥挑媳妇吗?让我看看!”宋广明亲昵地走到了母嫔身侧,探头去看那些画像。瞥上几眼,皇宫里长大的少年立马发觉画像上的美人可不堪匹配他的兄长。他说错话了。闫嫔还有些生气,将手里展开的画卷丢到最上面,堪堪挡住小儿子的视线。“探头探脑做什么,叫你学的礼呢?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成。”宋广明赧然:“唔,进儿子肚子了。”他求救地朝宋广骏挤眉弄眼,让胞兄救他一救。宋广骏心软地开口:“阿娘,广明又没做错什么,你只需生我的气,不必连累他。”宋广明则伸出手,给闫嫔轻轻揉捏肩膀:“二哥惹阿娘你生气了?娘,你说说二哥错在哪儿,我帮你训他。”“哪有当弟弟的训哥哥的道理。”
闫嫔睨小儿子一眼,“你还能不知道你二哥,他有理得很,错的是娘。”“娘怎么会错。”宋广明小嘴摸蜜,“娘就是错的也是对的,我这心啊,就偏着娘你的,讲不讲理也无妨。”“你啊!”闫嫔叫他说得心里头舒服,“真到了那要紧时候,只怕是帮着你二哥糊弄我呢。你兄弟二人,好得像穿了一条裤子。”“兄弟友爱,阿娘教导有方!”宋广明更能在母亲面前落下脸面,拍起马屁来也不在话下。宋广骏却知道,今日的分歧,只轻易哄哄怕是过不了关的。”我不过是想着给你们父皇再挑几个人,你二哥就给我摆脸子了。”闫嫔对着小儿子数落大儿子。“挑呗,我瞧着这些庸脂俗粉也配不上我二哥。”宋广明不以为意。他年幼不知男女之事时,还曾帮着闫嫔选过人呢,可惜不合他父皇心意。叫闫嫔笑了好一阵,二哥知晓了,拉着他教了好一通。宋广骏:“这时候,何必惹眼。”宋广骏跟大皇子年岁相近,从小一处长大。母亲依附于贵妃,虽然大皇子待他如亲兄弟,但宋广骏一直知晓区别。自己母亲在贵妃宫中伏低做小,仆从般努力哄着人开心,他时刻忘不得。心有芥蒂,如何真正随意由心。待他渐大,闫嫔一路升了嫔,闫家也晋成皇商,才逐渐改变。到了弟弟广明记事,日子便好过了,母子二人也十分疼宠这个幼子、幼弟,好叫他不用受那种落于人下的郁闷、憋屈,如此才养出宋广明现在这份随性和乐天。闫嫔听了这话,跟小儿子抱怨:“不过是桩小事,你们父皇身边过多少人,谁能去记这些小事。你看看你二哥,多警醒!好像娘要害了你们一般。”“这还得怪娘。”宋广明眼睛滴溜溜地转,用上自己在老七那儿学的招。闫嫔傻眼:“你也觉得是娘的错?”“对啊,要不是娘你把二哥生得如此聪慧,所思所虑过分周全,今日这架也不必吵了。”闫嫔哼笑一声:“你娘也不笨,少来这套,我只问你,你站哪边。”宋广明:?怎么轮到我用,就不管用了。他没琢磨透,平常宋宴清偶尔用,也多是把这招用在脾气极好的太傅身上。宋广明叹气:“把我劈了吧,给你们一人分一半。”“呸呸呸,胡说什么。”闫嫔捂了小儿子的嘴,开始跟天上神道歉,小儿胡言,莫要入耳。有宋广明胡搅蛮缠,他走之前,宋广骏母子二人没再吵起来。但等小的一走,闫嫔就抽出来三胞胎的画像,吩咐道:“定好了,送出去吧。”宋广骏站在她身后,身形已经比体格小巧的母嫔高大不知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