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急了,大步跑向教学楼。
四周的吵闹与警报声离教学楼有一定距离,像隔着层毛玻璃。许书熠心不在焉地靠墙站着,又不可避免地想起谢珈。
忽然,许书熠耳尖地听见教学楼的小树林里传来窸窣的动静,他心里一动,握紧了别在腰间的手枪,悄声走近。
然而眼前却是什么都没有,只有树木密集的影,许书熠以为是自己草木皆兵了,刚放下枪,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下意识回过头,在岗哨透过的惨白灯光下,看到了一张陌生男生的脸。
不等许书熠反应过来,手腕突然被攥住往后一扯,整个人撞进温热的怀抱里,半搂着,能闻到很淡的血腥味,同时身侧飞踢过一脚,那人动作利落干净地踹向男生,一声闷响,男生连叫都没叫出声,狼狈地趴在了地上。
许书熠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到了谢珈流畅的下颌线,以及顺着鬓角掉下的汗水,嘴唇紧抿着。
“谢……”
谢珈身体突然一软,整个人倒向他——明明看着清瘦,压在身上却沉得要命,许书熠踉跄了两步,才勉强平衡好。
沉重急促的呼吸喷在脖颈处,那点血腥味越发的重,脸上的汗水碰到了他的脸颊,湿漉滚烫。谢珈像是强撑着清醒推开他,脱力坐到了地面,还不忘提醒他:“手铐……”
许书熠迟钝地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掏出了兜里的手铐,反手铐住了地上的男生,同时在通讯端发送消息,不出两分钟,就会有警卫前来。
“你哪里受伤了?”许书熠蹲下身来,担忧地问。
谢珈穿着一身黑,压根看不出哪里有血,脸上也都是汗,两颊烧红,像是起了烧,眉头微微皱着,他闭上眼,哑声:“你怎么拿了手枪都不会用……”
许书熠:“……”
像是强撑身体的支柱轰然塌陷,谢珈提不起什么力气,腹部伤口的疼痛顺着神经蔓延到全身,眼前甚至出现重影。
许书熠很焦急地喊他,轻拍着他的脸颊:“谢珈,谢珈,别睡啊。”
手凉凉的,掌心柔软。
但谢珈实在没有力气凑近。
在受伤之后,他想原地休息一会儿,再去医院看看,然而许书熠的出现成了变数,谢珈现在都想不明白自己当时哪里来的力气,能把那人踹到一边去。
警卫纷乱的脚步声赶到,身体传来失重感。谢珈勉强睁开眼,看到了托着自己的担架,四周混乱,以至于他完全看不到许书熠的身影。
谢珈忽然想起,刚刚许书熠突兀地闯进教学楼后方的场面——穿着白色短袖和浅色牛仔裤,高中生一样,脸也白白净净的,像……兔子,毫无戒备地走入监控的盲区。因而那个男生轻而易举地近了他的身,如果自己晚一秒起身,趴在地上的就是许书熠了。
不会用枪,缺乏警惕心和戒备,傻乎乎的,让人没法儿放心。
“许老师……”
谢珈意识模糊中低声叫他。
很快有人应声,脚步急促地跟在担架旁边。谢珈骤然放松下来,没再听清他后面说了句什么,意识逐渐沉下,自顾自地喃喃:“笨死了……”
晚十一点,所有企图暴动逃脱的学生全部抓捕完毕。
共抓捕四十二名学生,其中成功逃出少管所的只有两名,但没走出二里地就被抓回。说到底是一群未成年,组织性很差,还有学生在教学楼后面拿麻绳想绑梯子爬出去,结果手法不当,给自己五花大绑了。
而受伤人员共有三名,其中最严重的是谢珈。
送到医务室之后,许书熠在门外等待到了凌晨一点,然而迟迟没等来结果,以至于坐在长椅上睡着了。
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睡得也不安稳。
周新桥刚把人抱起来,许书熠便突然惊醒,眼睛里很明显的红血丝,哑声叫:“学长。”
“谢珈没出什么事,别担心。先去休息室睡一觉,明早再来看他。”
周新桥轻声说着,温和的语气安抚着他,许书熠放下心来,点点头,困得眼皮直打架,很快再度睡了过去,任由周新桥抱着他离开。
然而地把人折腾到外面。
许书熠进去时,谢珈仍躺在床上昏睡,脸颊的潮红仍未褪去,嘴唇干裂,浓长的睫毛在日光下投出阴影来。
“他现在烧多少度了?”
“三十八度,目前看治疗效果挺好,应该很快就能退烧。”
许书熠放下心来。无论谢珈之前对他态度如何,作为他曾经的学生,许书熠都不愿意他出任何差错。
“你知道吗?昨天晚上还是他救的我,不然我就要被那个学生袭击了。”许书熠悄声附耳一旁的周新桥,“他身手还挺利落。”
周新桥眼神明显沉下来,语气却仍很平静:“谁袭击的你?”
“没有受伤,但是重点不是这个,”许书熠忙道,“重点是,他还叫我‘许老师’,之前我们去支教的时候他才这么叫我,这样看他应该不讨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