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上纽扣,仔仔细细,温柔细致。
“晚安,许三多,做个好梦。”袁朗后退一步,给许三多让出离开的位置。
“…晚安,队长。”
昨晚回去后,许三多的确做了个难得的好梦,梦中有温柔的风与浓绿的树,还有随风吹拂泛起微波的湖水,醒来后他去洗漱,难得有些踌躇自己接下来对袁朗的态度,是否还要继续这样置之不理,也许…也许他们应该心平气和地好好聊聊。
“完毕,你脖子怎么了?是被蚊子给咬啦?”但齐桓打断了许三多的思考,他伸手去摸了摸许三多脖颈处的皮肤:“怎么这么红?也没看着有蚊子包啊…”
许三多疑惑地对着镜子照了照,在脖颈略往下,更白皙一些的地方,有个很明显的红印,要是蚊子咬的,可也并没觉得痒…是训练的时候伤到了吗?但是在这种地方落下的印子,除了…
许三多想起来了!除了昨晚!昨晚袁朗亲的,好像就是这个地方!
许三多继续刷牙,但脸色很是阴沉,活像谁欠了他钱又跑路不还,袁朗当时甚至还假模假样地给他整衣领系纽扣,其实就是为了昨晚不让他发现!
之后发生的事情,就是许三多紧急回宿舍把外套给穿上了,纽扣一直系到最顶上,然后,还差点被成才发现异样。
许三多的确生气了,在操场跑圈的时候也不是很想理睬他的队长,速度很快,目不斜视,把漏下的圈数跑完,许三多就准备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身后原本一直望着他的袁朗却也跟了上来,声音慢吞吞的:“没有被他看到?”
许三多抿着唇,一个字也不跟袁朗说。
袁朗叹了口气:“许三多,要是我说这次不是有意为之,你能相信吗?”但他有预感,自己恐怕在许三多心里的信誉度已经为0,或者是负数。
许三多一声不吭地往前走,但那显然不是去食堂的方向,他不回答,袁朗也就不再继续追问了,但他一直在许三多身后跟着,他们走过操场,径直进入走廊,再迈进宿舍楼,许三多冷着脸去开宿舍门,但并没有打算让袁朗一同进来的意思,袁朗也很识趣地停在了门外。
他知道这段时间,自己所做的事,已经无数次突破了许三多能容忍的底线,许三多是怎样想他的呢?在他做出这些事之后,许三多是怎样想他的队长的?袁朗苦笑了下。
总归不会是多好的评价,可死死封存的感情一朝泄洪,又能用怎样强硬的手段才能克制它的汹涌奔流?他曾想做好队长的,可就在看到那一吻的时候,袁朗就明白,他会违背自己在心里许下的承诺,他做不到。
他其实,应该更早就明白的,应该在山里那个寂静的黄昏,他们并肩而坐,在许三多口中听到想要复员的消息,袁朗发现自己方寸大乱的时候,他就该明白的,袁朗愿意看到许三多绽放璀璨光辉,可这一切的前提,是许三多仍在他身边,而不是同别人携手,共度一生。
袁朗承认自己的卑劣和阴暗,可就像他对许三多说的,要做“恶的善良人”那般,他卑劣的不够彻底,要阴暗却仍旧心有不舍与顾虑,就如同现在,他站在许三多门口,说不清心中是何滋味。他知道许三多和成才在一起,他们两情相悦,但袁朗却决定要把话说出口了,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无非就是长久的拒绝和逃避。
“许三多,我这阵子对你的所作所为很过分,其实你完全可以把我告到军事法庭,我不会有任何异议。”袁朗像是卸下所有心防,声音格外淡然镇定,理智地好似说的并不是他自己一般:“或者,我可以直接跟着你去……”
袁朗的话戛然而止,因为紧闭的宿舍门打开了,许三多面无表情地站着,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袁朗的衣服,猛地发力将他拽进了屋里。
袁朗:“……”说句实话,他觉得这幅画面有点熟悉,只不过好像主角两个人要调换一下位置。
“我不明白。”许三多说,他的手还紧紧抓着袁朗的衣衫没松,眼中是气愤与困惑,他注视着袁朗的眼睛,再次提高了声音:“队长,我不明白!”
“你冷静一下,三多。”袁朗尝试着安抚他,只是刚想伸出手,许三多就瞪过来了,他只好又把手收回去:“你有什么不明白的,也许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他之前一直都想找机会好好谈的,分明一直是袁朗顾左右而言他,许三多不想发火的,但此刻的他实在无法压制满腔的怒火,尤其是,在袁朗说完要自己去告他之后,于是许三多不再选择忍耐。
“为什么?”许三多问:“你都已经去相亲了,为什么还要对我做出那些事?队长,这样做根本就是不对的!你对得起她吗?而且在我表现出拒绝的情况下,你还不肯停手,又到底是为什么?”说着许三多就又想起袁朗站在门口说的话,火气更旺了:“你,你甚至连道歉都没有!还说让我去告你!”
他在气头上,所以根本不去看袁朗的表情,也没注意到袁朗的神情从惊愕变为了然,袁朗眼底涌上一种很温柔的底色,他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听着许三多说完,等许三多终于将情绪平复